9“那不是普通的纽扣。”我放下杯子,指尖有些发凉,“那是用人骨打磨成的。中间还镶嵌着一小缕头发。”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几个女孩的脸色白了,下意识地靠拢在一起。“我当时吓坏了,但没敢声张。”我继续说,语气竭力保持平静,“后来,我托了信得过的人,花了大价钱和力气去查。查裴峥更早以前在我们出现之前。”许知意递给我一杯茶。我接过,喝了一口。“大概五年前,有一个女孩,叫林薇。她是个美术生,长得”我看向许知意,轻声道,“和许少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侧脸的轮廓和眼睛。裴峥‘资助’了她,帮她还清了助学贷款,给她租了很好的公寓,送她去学画画,极尽宠爱。”“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裴峥最特别的一个。直到有一天晚上,裴峥喝得烂醉去找她。”我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发生了争执他把林薇,活活打死了。”“第二天,林薇就‘失踪’了。裴家对外说她拿了钱出国了。而裴峥”我抬起头,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他只是消沉了很短一段时间,然后,就开始寻找下一个‘眼睛’像她的人。”“那个骨头纽扣,”我最后说,“就是林薇的头骨做的。她的头发,也一直被他贴身藏着。”“那个女孩,只有一个哑巴母亲。她被杀后,裴峥让人把她埋在了后山。”“女孩失踪后,她妈妈不会说话,只能拿着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去学校门口等。去派出所比划,去所有女儿可能去的地方找。找了很久,很久”“我去看过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拉着我的手,把女儿的照片拼命往我手里塞,求我帮忙”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女孩们压抑的抽泣声。那个总爱昂着头的女孩用力抹了把脸,声音哽咽,“畜生他根本就是畜生!”“那个女孩的妈妈”另一个女孩红着眼睛问,“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看向许知意。他接过话,“沈宁告诉我以后,我立刻联系了信得过的警方人员。女孩的遗骸已经找到了。”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她的母亲,我们以慈善机构的名义,为她提供了长期的生活保障。老人家身体不好,但至少余生能有个着落。有些真相过于残忍,或许暂时不知道,对她而言也是一种保护。”“可是”最开始提问的女孩眼泪掉得更凶,“那女孩就白死了吗?就因为她长得像”“不会白死。”我打断她,声音很轻,“林薇的遗骸,是钉死裴峥杀人罪的最关键证据。她的冤屈,会和他的罪行一起,被清清楚楚地摆在法庭上。”“他这辈子,别想再出来了。”房间里久久无声。大家脸上有后怕,有愤怒,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许知意看向我们每一个人,“你们安全了。以后,是全新的开始。”一个女孩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着,忽然轻声说,“我想去学点东西以前总想着靠别人,现在,我想靠自己试试。”“我也是,”另一个女孩擦干眼泪,“我弟弟的学费,我可以自己打工挣。”我看向窗外,夜色依然深沉。但天,终究会亮。裴峥那些隐秘的癖好和暴行,在网络上疯狂发酵。我不过是,轻轻推了一把。不管裴家如何砸钱撤热搜,找公关,“变态”、“杀人犯”的标签,已经牢牢焊死在他身上。裴氏名声扫地,股价一落千丈。他原本以为只是进去“避避风头”,很快就能出来。可对他的指控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从前被他压下去的、遗忘的罪行,全都翻到出来。而那些曾被他豢养的金丝雀,各自飞向了不同的天空。有的回去读书,有的找了份踏实工作,有的开了间小花店。她们笨拙却认真地,学习如何靠自己的双脚站立。至于许知意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他恰好是父亲早年为我定下的婚约对象。相处中,我被他的温柔与善良打动,我们很快走到了一起。从此,我的夜里再无噩梦惊醒。每个女孩,都亲手打开了那座华丽的金丝牢笼。笼门之外,天空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