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门内,里面的场景比先前在abel那还要破败。周围的墙壁和地板都被涂上了墨绿色,天花板被打破,露出外面的挂满繁星的夜空。hod,耶索德和内扎克在研究所时的相框被歪七扭八地粘在墙上。耶索德照片旁的台灯内装着的不是灯泡,而是眼珠。“你还记得我们仍然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的那些日子吗?”“现在的我们已经变得如此冷酷。。。。。。冷酷到我们忘了去珍视这些宝贵的记忆。。。。。。”“不,或者说,温暖本就不属于我们。。。。。。”“你也感受到了,对吧?”一个蓬头垢面,长相与a相似的男人颓废地坐在地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a,自顾自继续说道。“从你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在渴望着什么东西。”“这是关于两扇门的故事。”“那两扇不想被打开,却不得不被打开的门。”听到他的话,a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身后还有两扇门。视线一闪,周围墨绿色的景象被夺走了色彩,只剩下灰白色。“是我。。。。。。你在里面吗?”“。。。。。。我能进来吗?”十分熟悉的女声从男人身后的门传入他们的耳中。“。。。。。。我不想听。”“我想假装我不在房间里。。。。。。”“我知道她想跟我说什么。。。。。。这些话她已经对我说过成百上千次。”“有的时候她会变得非常鲁莽。”“她做出的那些冲动的举措把我吓坏了。。。。。。”见男人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a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传出声音的那扇门前。轻轻转动把手把门打开。只可惜a想象中的景象没有出现,门后没有他想见的人。卡门。门后有的只是一片虚无,那声音仿佛也只是刚才两人的幻听。“半开的门之后是她湿润的双眼。”“她步伐不稳地走进你的实验室,开始跟你小心地说明她的假设。但你知道,其实她早已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男人没有回头,而是坐在地上为a补充门后他自己脑海中打开门后的场景。亦或是。他们的记忆。“你想告诉她,这种假设是荒谬不现实的,但一如既往,最后你被她说服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你不得不承认,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让我们真正感到难受的是。”“她是如此冷静地陈述着她的假设,就好像那完全与我们无关。”“而我们必须忍受那种感觉。”a回想起自己在研究所时期,众人望着他和卡门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法再进行下去了。”“但是我们会管理。”“毕竟我们还有卡门!!”“所有的问题都会被大家解决掉的。”“生物扫描表明卡门是所有适格候选人中的最佳人选。。。。。。但我们还没有进行过精密测试,所以为了避免风险,我们想。。。找其他的候选人代替卡门去做,也许我们可以。。。。。。”“卡门。。。。。。?”“卡门。。。。。。”“如果是卡门。。。。。。”“卡门的话。。。。”“你不该就这么死去的。”男人的声音把a从记忆中拉回现实。是啊,卡门已经死了。这早就是无法更改的现实了。“这项研究看不到任何结果,但人们的双眼依旧闪闪发光——那是期待的眼神。”“他们是多么相信卡门,相信她能够带领他们做到。”“可他们无法窥探她的内心。”“那颗因热情而跳动的心脏此刻已经超负荷了。”“任何一点刺激就能让她再也无法振作起来。。。。。。”“然后那天,她看着注射cogito的伊诺克在她的面前永远地停止了呼吸。。。。。。”“丽萨质问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卡门而是伊诺克。”“从那时起,卡门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另一扇紧闭的门传来哗哗的流水声。a眼神一凝,他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唤,那里也没有任何回应。。。。。。”听到里面流水声的男人凄惨地笑了下,红着眼继续说道。“空气中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我像疯了一般拉开了紧闭着的门。。。。。。”“但我希望那扇门永远都无法打开。。。。。。”“我无数次地希望。。。。。。”“。。。。。。”a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响着流水声的门。庆幸的是,后面依旧空无一物,虚无一片。“门后是她紧闭的双眼。”“但诸如内疚一类的痛苦感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我努力驱使着自己走向染成血红色的浴缸。。。。。。”“凝视着她。”“尽管她的意识已经远去,浑身都是鲜血。。。。。。。可她还活着。。。。。。可她还活着。。。。。。!!”男人发狂似地怒吼道,他不愿面对这个事实。这个悲惨的事实。“但最终,我们选择了用双手去侵犯她的身体,并将她深埋在地底。。。。。。”男人的腔调由激动转而变得低沉。他双手合十,似乎是在忏悔。“她为何如此残忍?我们又为何如此残忍?!”男人像是在质问自己,或是在质问a。“。。。。。。然而,我找到了一个方法。。。。。。一个让自己赎罪的方法。”“你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这里正是她沉睡的地方。”“别担心,我们这点声响不会吵醒她。”“你觉得你还能再与她相见吗?”“来吧。”“提出你的问题吧,是谁打一开始就在注视着你。”男人猛地站起身一挥手,周遭的环境开始扭曲,变化。直至扭曲停止,a所处的环境完全变化。木质墙壁变成坚硬的石壁,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培养仓占据中间的位置。培养仓内装着透明的绿色液体,而泡在这些液体中的是一个人脑和整条连在大脑上的脊椎。她就这么静静悬浮在液体中。从第五节脊椎开始,她像两侧长出了像鸟儿双翅的骨架。“卡门。。。。。。”a一步步走近培养仓,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里面的卡门。可他做不到,他只能透过玻璃注视着卡门。忽然,里面的卡门动了一下,她的大脑朝着a的方向低下。她没有死,她一直在黑暗的地下看着a。“这是卡门的牺牲换来的“水桶”。”““水桶”是这个地方的起始,也是这个地方的终焉。”“她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无穷无尽的cogito,伴随涌出着生命与死亡。”“现在你明白了吗?那能够从人体内提取出异想体的东西,就来自卡门。”“当我们看见浴缸中溢出的鲜血时,我们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了。”“可是。。。。。。我们犯下了不会比这更离谱的错误。。。。。。”“她。。。。。。还活着,像这样“活着”。。。。。。”“她注视着我们跋涉过的每一条道路。。。。。。”a没有理会一旁的男人,他就这么默默注视泡在液体中的卡门。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里面的卡门再次动了一下,长在脊椎两侧的骨架朝着a靠近,好像是想帮他擦拭眼泪。“普通人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但懦弱的我们最终选择充耳不闻,选择对我们犯下的一切一无所知。。。。。。”“为了记住这些罪孽,为了记住那些无辜的牺牲者。。。。。。我将自己名为abram。”“我做下的这些事儿都是为了什么?我甚至连这也无从得知。。。。。。”“但都已经无所谓了。”“没有意义。”“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和我所剩下的,只有赎罪了。。。。。。”a抬起手抹去泪水,闭上双眼深呼吸。随后他做出选择。“转身。”“转身。”“转身。”“你要干什么?你想离开这,把她抛弃在漆黑的地下吗?!”abram看见a的动作感到难以置信道。“或许那两个孩子的觉悟要比你高得多。”“我会亲自向卡门赎罪,但绝不是现在。”“所有的苦痛并非没有意义,对存在意义的憧憬会带我冲出苦痛的重围,直到我把他们的梦想送向光明。”a朝着不远处的门迈出一步,身后的卡门贴近玻璃几分。她想挽留a,一旁的abram也开口道。“。。。。。。无论你心怀何等的憧憬,最后你都将落回起点。。。。。。”“无论那些话说的有多漂亮。。。。。。可光合作用是只属于植物的能力,”“不属于你我这样的人。。。。。。”“难道你不早该知道了吗?!是我们一步步将卡门推向了死亡。。。。。。”“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有多么不了解卡门。”a递给abram一个可怜他的眼神。“她从不希望我就此止住脚步,而是希望我能够守护她死后剩下的一切。”“也正是因为这守护他人的决意,才让我能够迈出脚步。”“。。。。。。”abram无言以对,他双拳握紧,指甲硬生生嵌在掌心,猩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是的,她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了。”“但我们并不像卡门认为的那样。。。。。。”“唯一信任我们的人,已经走了。”“这里空无一人。。。。。。”眼见a越来越靠近大门,abram再次发问试图让a止住脚步。“不妨看看你的周围?他们从未离开过我们。”abram下意识看向周围,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这里根本。。。。。。”“真正值得托付的信任从不需要任何行动和言语。”“即使卡门离开了我,他们也相继离去。”“可他们托付于我的信任正在推着我向前走。”“我不会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a终于来到紧闭的大门前,身后的abram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为何你如此坚定?!”“卡门就在这里,她既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难道你忍心弃她而去,走向尚不明了的未来!?”“被囚禁在这个永恒的循环之中,是我们不可摆脱的赎罪!”“但你想就此走向明天和未来?!你想就此逃避你的悔恨和罪孽吗?!”“这扇门。。。。。。只向那些无悔的人开放。”“。。。。。。你真的觉得你能打开这扇门吗。。。。。。”a长舒一口气,奋力推开大门。耀眼的光芒洒满阴暗的屋内。他知道,自己该继续前进了。但他又想回头再看看她,踏出这一步后,就是真正的永别了。“别回头,向前走。”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呼,仿佛那个记忆中的女孩正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随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他一把。“谢谢你,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