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倒是温情动人,可这里头全是锋利冰碴般的杀机。 这位六皇子和凌太子很不同,近日甚至偶尔对他展露笑意…… 这小子当年离开皇宫时,面对疯狗般的祝执,曾正面示以汹涌阴冷杀意。 而今面对总是笑微微的他,却也回以无害笑意……这怎么不是另一种更乖戾阴森的挑衅。 这个报复心过强的孩子,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因此待太子之位换人之后,他也不乏暗示怂恿芮家将之除去的用意举动……可惜啊,这孩子太难杀了,竟怎么杀都杀不死。 祝执更是个疯狗废物,非但没将人杀死,反而给对方铺了一条回京的路。 而今已至要紧关头…… 郭食看着太子承,再次道:“殿下此番担起监国重任,可不要让陛下失望才好。” 另与芮泽道:“此外,择选太子妃一事,请容许郭食多一句嘴……如今这局面,还是要抓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在手里,方保万无一失。” 芮泽会意:“某亦有此心,会与皇后娘娘仔细商议。” 此前大多时候想要避开母家过于强盛的太子妃人选,是怕之后反而将他们芮家压倒。 而今却顾不得这些了,既然没抓住天机,便要多抓些有用的助力,先顺利渡过眼前危机再说。 刘承静静听着这些完全不需要过问他意见的商榷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返回太子宫中,踩着新落的月色,又一次走到了那丛修竹前。 太多时候,他的意见都不重要,很多事情他甚至也不需要去问为什么。 可这一次,有一件事,他却很想鼓起勇气去问一句为何,想要求一个明白,想要将心中话清楚地说出来。 竹下身影孤零一人,寂静无声。 同一刻,鲁侯府内,人影交错,诸声热闹。 鲁侯府设下家宴,为簇新的灵枢侯庆贺。 姜负一早便被请来鲁侯府,充当护卫的墨狸也一并到来。 少微得了消息,自神祠下值后即直接来此,并将青坞秘密夹带而出。 入了侯府,才知这家宴上还有旁人——少微在直奔膳厅的甬道上,遭遇了严相父子。 严初一眼便看到祥枝,反应颇为惊喜。 青坞尚未与他暴露原本身份来历,少微便只好敷衍声称,自己与祥枝一见如故,十分投机。 严初笑起来说:“正当如此,正当如此,祥枝乃质纯灵秀之人,灵枢侯又有此等通灵本性,必然是该投机的!” “今日去往神祠,未敢叨扰君侯办公……”严初脸上绽放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凑近了些,对少微道:“真论起来,我该唤君侯一声妹妹才是。” “严初——”严相威严的声音响起。 严初缩缩脖子,但依然顶风作案,悄悄向少微挑眉嘿声一笑。 少微也挑挑眉,却并不将严初回应,一日没有阿母示下,她便一日坚决不参与任何起哄暗示。 且少微对严初有些莫名防备,她观此人待阿姊过分热情,不禁生出一点危机感受,好似此人具备将桃溪乡牢不可破的四人阵营强行分离割裂之资。 看吧,他又款款绕去一侧,前去寻阿姊说话了,且是悄悄话。 少微正悄悄留意严初低语,却闻严相的声音自前侧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