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从前与凌家不睦,而如今看来,此去南地或许早已认了那竖子为主,此行回京便没安好心,作出安分守己状,不过是掩人耳目! 什么狗屁风骨,借貌美小儿来攀附屈家,多半也是为了那死小子铺路。 皇帝欲让此人来坐御史大夫之位,而同为三公之一的严勉虽刚正不阿,却也不过是那鲁侯府女公子衣裾边摇尾低徊的旧犬,任凭他再不站队,但在此等情形下,只要他不肯偏向储君,便是十分要命的倾斜了! 更何况还有那装神弄鬼者频频入宫,操纵帝心…… 提到帝心…… 芮泽眼前再次闪过那日皇帝掀翻几案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憎杀意。 芮泽感到背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伤口恢复很快,但有更大的伤口正在被撕开,狼狈为奸的小鬼和小巫,尖利贪婪的爪牙…… 窗外枯黄秋叶纷落,其势之密,似要将他所在华屋埋葬,变作一座坟。 芮泽大步而出,走向书房,匆匆研墨提笔写下一封至关重要的去信。 秋风秋叶仍在不停吹打,长安城一夜间覆上鱼鳞般的金甲。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落叶一路飞舞庆贺,护送新妇抵达新家。 成排的青铜编钟与玉磐被击响,伴以笙瑟之韵,着赤边大带玄袍的新人在暮色下交拜。 待入夜,宾客尽兴而归,新房中吃醉的新妇正向新婿立威: “……我知晓你贪图我之权势富贵,乃蓄意接近,然而我大母说了,这原本也是我之优势,就如样貌品德一般如影随形,而我亦贪图你之美色脾性,你我也算气味相投,互不相欠!” “然而日后你若敢惹恼了我,我势必告知我大母,阿母,阿父,三位阿兄,四位阿姊……” “何苦请来这样多的豪杰?”庄梅叹气扶过醉醺醺的妻子:“我只怕尚不够你一个人来打……只是你若打便打我一个,只求莫要牵累我阿父阿母阿姊阿兄才好。” 侍女掩嘴笑,上前替醉倒的新妇卸妆宽衣。 同样一身酒气的庄元直也在宽衣,却是换下崭新袍服玉带,改穿方便外出的深色长衫与披风。 已经躺卧榻上的姚夫人拄着头,看着自归京后便在背地里折腾不停的丈夫。 察觉夫人视线,庄元直笑眯眯小声道:“夫人,待我做成此事,务必叫夫人重回金玉枝头,再做回那一等一的贵女。” 姚夫人嗤笑:“莫变成一等一的枉死鬼即可。” “那万万不能行!”庄元直笑着保证:“夫人放心,我已做好安排,若事败,必将夫人和孩子们安然送出京……” 姚夫人立马伸手要打他,正色坐起身:“莫说晦气话。” 庄元直并不反驳还嘴,反替夫人倒一盏茶解酒。 姚夫人接过,却是先问:“你前几日夜里,到底写了什么密奏……” “那可是大事。”庄元直神秘兮兮地答:“我唆使陛下出兵征伐南越诸国。” 姚夫人讶然:“我还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