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声音更低,却透出非同寻常的郑重:“许是要商议大事……” 刘岐会意点头,回首看向身后,分出二十人同往,令余下二十人继续巡逻,不得大意。 邓护也被留下,随余下禁军一同应“诺”,待目送刘岐稍远去些,邓护即调转了马匹方向。 太子在上林苑下榻的宫苑坐西朝东,三面被山林环抱,华贵中亦见清幽。 带路的内侍在路上与刘岐低声详说了太子伤势,缓缓驱马而行的刘岐听着,只一声叹息,再无其它关切痛惜兄长遭遇的反应,亦不着急前去探望,给人以装都不装的冷血疏离之感。 至宫苑前,刘岐带人下马,踏入苑内深处,那一路恭敬的内侍突然快步奔逃,惊声大喊:“来人啊,护驾!护驾!六皇子持刀佩甲率人闯入,欲刺杀圣驾与储君……速速护驾!” 此一声惊喊如青空倏忽炸雷,具有崩石焚林之力,惊起飞鸟,瞬间即有禁卫从数面涌向刘岐等人,二话不说,即刀枪交加。 刘岐身侧禁军骇然,然而突然受迫,只得拔刀抵挡。 那内侍犹在奔逃叫喊,跟随皇帝而来的十余禁军被这突发状况惊住,为首者第一时间做出最符合身份的举动,迅速涌入宫室内,将天子近身护住。 一同守在外面的太子护卫亦有相似动作,他们奔入宫室,围向太子承。 嘈杂混乱之间,宽敞的宫室倏忽饱满,而又仿佛分作以皇帝和太子为首的两方阵营,唯余犹在抹泪的高密王站在中间,神情惊诧愕然。 皇帝已从矮榻上起身:“发生了何事?!” 护在皇帝身前的禁军快声答:“外面忽有言六殿下持刀佩甲率人闯入,欲图刺杀圣驾与储君……苑中禁卫遂即刻上前围杀!” “刘岐——”皇帝色变:“他带人来做什么……” 即刻道:“传朕令,让他们速速停手,将刘岐带来朕面前来,朕要亲自问他!” “诺!”禁军应令,即要出去传令,因皇帝身在宫室里侧,外侧太子的护卫便间接拦下了去路,而随着皇帝令下,那些护卫并无让路的动作。 欲出去的禁军已察觉到不对,脚下顿住,按住了腰间佩刀。 那些护在太子皇后身侧的近二十名护卫当中许多人身上沾着血,或衣袍破裂,且扎着野彘的鬓毛,此刻个个眼底皆流露出蓄势待发的戒备,以及某种隐秘的兴奋。 在方才下令停手时便有所觉察的皇帝,一双眼睛越过那些兽物般的目光,定定看着卧具上的身影,冷静地问:“刘承,你想要干什么?” 那狼狈身影用层层包裹着的伤手撑拄着,从躺靠改作为平坐,声音沙哑:“六弟要弑父,儿臣在护驾……” 脸上伤口刚勉强止住血、上了药,尚来不及被包扎妥当的芮皇后被吓住,不对,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说好了…… 她颤抖着扑跪向儿子身前,不可置信地去触碰那包扎厚重的“断手”,而后拼命扯开那一层层伤布,最终露出的手掌完好、紧攥,沾着不属于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