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内侍低声说着:“因此也请殿下不必多虑……” 刘承却低声问:“六皇子府送了什么?” 内侍:“奴未曾探听得到,应是并未赠礼。” “怎会不曾赠礼……”刘承垂下眼,声音很低:“未探听到,想来也未曾被退还了。” 低低尾音尚未落下,忽有一声尖利猫叫与内侍惊呼响起。 被放出笼的狮猫忽将欲将它抱起的内侍抓伤,在内侍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刘承走上前去查看,被方才答话的内侍拦住:“殿下勿近……” “在尔等眼中,孤连一只狸奴也要畏惧吗。”刘承问。 内侍面色一变,道一声“奴绝无此意”,忙跪坐下去,不敢再阻。 受惊的狮猫炸毛弓腰,口中发出戒备的低叫,不时哈一口气。 刘承见此象,慢慢屈一膝蹲跪下去。 被塞来送去,颠簸流离,原本温驯的猫,也不免生出了无依不定的恐惧。 “人人都道你命有贵气,生得祥瑞态,送入帝王家……”刘承神情几分恍惚,声低如自语:“却无人问过你是否情愿。” 狮猫警戒之气不减,四目相对,刘承竟果真从这只发狂的温驯狮猫身上窥到了一丝如雄狮般的凶猛之气。 “但既来了,便也只能留下了。”刘承低声安抚它:“好好留下吧,孤会庇护你的。” 狮猫为异瞳,其中一只眼睛乃琥珀色,烛火映照下几分透明,如黄澄澄的秋月。 重九月相弯弯,淡泊月色笼罩下,许多人无眠。 小鱼亦未寝,翻来覆去爬下榻,裹衣趿履,蹑手蹑脚出屋,来到少主房前,见烛火仍亮,遂壮胆叩门,小声请示:“少主,小鱼可以进去吗?” “可以。” 小鱼忙要推门,却又忽然意识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对。 遂后退,一直退到石阶下,只见少主独自坐在屋脊上,正拄腮发呆。 小鱼忙又问:“少主,小鱼可以上去吗?” “可以。” 小鱼刚兴奋一下,却又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少主答应便可以,正要想法子爬上去,一道夜归的灰影掠过,将她拎起,送了上去。 赵且安近日总是夜里外出,小鱼不知赵叔又奉了少主什么密令,只知赵叔将自己沉默送达屋顶,沉默撒手跃下,沉默回屋睡觉去,宛若一缕好心的风,来去无声。 小鱼在屋顶上爬了爬,坐在离少主更近的位置。 少微略微回神,看着身边这样的小鱼,开口道:“不必害怕,他不会将你强行偷离,此人并非坏贼。” 小鱼小声问:“那是好贼?” 少微:“不是任何贼。” 白日里乱腾腾,少微也费了不短时间来接受小鱼的身份。 她生刘岐的气是她和刘岐二人之间的事,却不好任由小鱼将他误解,这关乎小鱼对叔父的态度,更关乎小鱼对自身来处的认知。 人对自己来处的认知很重要,少微对此很有体会,此事不容小觑不得有误,她养的鱼不能是一条糊涂鱼。 “真正将你偷走的贼,是害得你们分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