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解释道:“放心,我虽孤身前往,邓护他们不便跟随靠近,却也并非没有准备,至多来得迟一些,我总归不会轻易死的。” 少微本人对冒险的接受程度本就奇高,她好强好斗,从不喜欢忍气吞声被动躲避,骨子里自也欣赏刘岐阴险勇敢的反击,见他如此解释,当然再无话说。 见刘岐脸色发白,想来伤的不重,冷的却不轻,少微抓起一旁的羊毛织毯,倾身披在他身上。 此举似乎是对他此行冒险反击的认可嘉许,又似对待负伤同类的守护照料。 毛毯表面毛烘烘,她的气息暖烘烘,她身上没有任何熏香,唯有日常浸染的香火气,似接受万民供奉的吞天猛兽,但此刻只认真将他庇护。 微小的触碰,汹涌的暖意,让刘岐心中感德雀跃,几乎迷乱晕眩,他裹着毯子,长睫微微低垂,像是数夜高烧不退的人,笑微微说出古怪混沌的话:“少微,你砍人时真是好看。” 尤其那人是为保护他而砍。 又道:“少微,我如今不想死了,你一直救我吧。” 做过不知多少大胆搏命的事,如今在她面前变作天下第一胆小鬼。 少微有些脸热,坐得越发端正,尽量从容点头:“嗯,好说。” 刘岐仍裹毯望着少微笑,少微只觉此人笑意晃眼,那高烧不退的迷幻感仿佛要将她传染。 幸而她是静坐定心的高手,加上心中困惑好奇仍未结束,在心中念了几句清心咒,便继续追问:“芮泽抛下了什么诱饵,竟险些钓出你们家中真正的大鱼?” “芮皇后。”刘岐答:“当年在宫中,是芮皇后趁乱救下了从南——此事我亦是今日才知,尚未来得及细细追问。” 少微很觉意外,但又觉得确是芮皇后能做出的事。 已知真相答案,少微未有去评价旁人做法,很快将重点回归自身:“芮泽将陷阱设在西王母庙,绝非偶然,他想一石三鸟。” 今日事她并非局外人,芮泽也在将她算计,此人不敢再正面冲着她来,便欲趁机将鲁侯府拖下水,提醒她的软肋,掌控她的弱点。 少微脸色逐渐严肃,她看着刘岐:“你冒险赴约不止是为了绝后患,你还想逼皇帝不得不对芮泽翻脸,又将自己腿疾是假的秘密透露给芮泽,借此威吓倒逼他们。” 刘岐点头,即见少微正色问:“刘思退,你想要什么?——除了替你阿母兄长翻案之外。” 刘岐慢慢而认真地答:“少微,我想要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务必付出代价,我想要有朝一日再无人能够欺负逼迫我们和我们身边的人。” “我想要来日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尽兴,安心,快意,不管想走哪一条路,都可以从心挑选。” 美好的愿景,注定要沾染血腥,但少年眸光在此刻明亮澄澈,于这狭小颠簸马车里,说出惊天动地的宣言。 “你从前却没有想过这些长久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