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深不可测的迷雾深处,隐约传来忘川河水奔腾咆哮的轰鸣声,其间夹杂着无数怨魂凄厉绝望的呜咽哀嚎!一条由魂灯微弱光芒强行开辟出的狭窄通道,散发着幽幽的青白光晕,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微弱却坚定,笔直地延伸向迷雾的未知深处。这条通道仅能勉强容纳纸棺通过,两侧的迷雾如同贪婪的野兽般不断挤压着通道的边缘。
护灯!前行!瘸叔沙哑而有力的吼声在阴风呼啸中炸响!他那高大的身影如同海岸边坚硬的礁石,死死挡在纸棺的侧后方,布满老茧的双手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通道两侧翻滚的迷雾,那里,无数扭曲变形的阴影正贪婪地窥伺着魂灯的光芒和纸棺内纯净的魂光,随时准备扑上来撕碎这最后的屏障!
陈七童深吸一口气,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盏散发着青白光芒的魂灯,一步踏出禅房!刹那间,刺骨的阴风如同亿万根淬了毒的冰针,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僧衣,狠狠地扎在他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浓烈的忘川腥臭和幽冥死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疯狂地试图侵蚀他的身体和神魂,想要将他同化为这幽冥世界的一部分。
然而他眉心的那道神秘印记却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魂灯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青白的光芒形成一个薄如蝉翼的光罩,将他与纸棺笼罩其中,勉强隔绝了大部分来自幽冥的侵蚀。但这层保护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蛛网,随时都可能被撕碎。
他紧跟在悬浮的纸棺之后,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条由魂灯光芒开辟的狭窄通道。
脚下传来的不再是坚实土地的触感,而是一种粘稠冰冷的虚空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凝固的黑暗之上。通道两侧,翻滚的灰黑迷雾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无数苍白扭曲的手臂、充满怨毒的血红眼睛、张开的黑洞洞的巨口,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嘶嚎和贪婪的抓挠!每一次抓挠都让通道的青白光晕剧烈波动,光罩上泛起阵阵涟漪,仿佛随时会被这些来自幽冥的怨念彻底撕碎!
瘸叔的厉喝在身后如惊雷般炸响!一道裹挟着浓烈煞气与荒野泥土气息的乌光如同闪电般刺出,精准地击碎了一只即将突破光晕抓向纸棺的苍白鬼爪!那鬼爪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迷雾中,但更多的鬼爪立即填补了空缺,继续疯狂地抓挠着通道的边缘。
陈七童心头一紧,不敢回头张望,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魂灯和对纸棺的指引上。他能感觉到,每一次魂灯光芒的摇曳,都牵动着整条通道的稳定。他拼命地催动着魂灯的力量,核心处那点白金色的光点璀璨夺目,竭尽全力维持着通道的光晕不被两侧汹涌而来的幽冥怨念彻底吞噬。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却在接触到阴风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这条幽深的通道在浓重的迷雾中不断向前延伸,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耳边只能听到忘川河水奔腾咆哮的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震耳欲聋,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四周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冰冷刺骨,粘稠得如同实质化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水。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不知已经行走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或许已经经历了永恒的漫长岁月。
就在这混沌的迷雾中,前方的雾气突然开始变得稀薄起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逐渐在通道的尽头显现!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滚着粘稠黑水的。。。。。。传说中的忘川河!整条河流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更可怕的是其中还混合着能够消融魂魄的恶毒气息。
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苍白肿胀的浮尸,还有扭曲变形、痛苦不堪的怨魂在水中载沉载浮,它们大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河面上方,浓重的灰黑色死气如同致命的瘴疠,将整个视野都遮蔽得严严实实。
而在那令人胆寒的忘川河岸边,赫然矗立着一座破败腐朽到极点的。。。。。。古老渡口!这座渡口完全由漆黑的朽木搭建而成,那些木头仿佛已经被忘川河水浸泡了千万年之久,歪歪斜斜地勉强支撑着,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和滑腻的青苔。渡口延伸向河面的栈桥早已断裂了大半,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木桩还顽强地探入那漆黑的河水之中,随时都可能彻底崩塌。
渡口旁边,歪歪斜斜地插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成齑粉。石碑上刻着两个早已被岁月和阴气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古老篆字,但那两个字却依然透出无尽的苍凉与不祥:。这里,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幽冥渡口!是忘川摆渡的起点!
那具悬浮的纸棺在魂灯的指引下,稳稳地停在了这座破败渡口的最边缘处,距离那翻滚咆哮的漆黑河水仅有一步之遥。纸棺表面散发的金色符文与青光在忘川河滔天的死气冲击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陈七童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这座腐朽的渡口木板。脚下立刻传来湿滑粘腻的触感,同时伴随着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刺骨的阴寒和浓郁的腥臭气息几乎让他窒息,连魂灯形成的光罩都在剧烈地波动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碎。
就在纸棺完全停稳,陈七童的双脚刚刚踏上渡口的那个瞬间——哗啦!渡口旁那漆黑粘稠的忘川河水中,突然毫无征兆地翻涌起巨大的浪花!一艘诡异的纸船,就这样破开黑水,无声无息地滑到了渡口断裂的栈桥边缘!
这艘诡异的纸船通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色,仿佛是用浸泡了千年忘川阴气的冥纸精心折叠而成。船身表面粗糙不平,布满了细密的褶皱,每一道褶皱都像是记载着无数亡魂的哀嚎。整艘船的造型狭长而扭曲,呈现出一种古老而邪异的形制,船头微微上翘,如同某种未知生物的獠牙,在昏暗的忘川河面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船头赫然站立着一个。。。。。。!
不,那绝对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它的身形佝偻得几乎要折断,披着一件破败不堪的蓑衣,蓑衣上沾满了黑色的水渍和可疑的污迹,仿佛是从无数具腐烂的尸体上剥下来的。头上压着一顶同样破烂的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的阴影完全遮住了它的面容,只露出一个干瘪得如同骷髅的下巴,皮肤呈现出死尸特有的青灰色,上面还布满了诡异的尸斑。它枯瘦如柴的手中紧握着一根惨白的骨篙,那骨篙表面泛着阴冷的光泽,分明是用某种巨大生物的腿骨精心打磨而成!
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从这摆渡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那是忘川河水特有的腥臭与万年尸腐气息的混合体,浓烈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这股阴寒的气息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蔓延,所过之处连温度都骤然下降,渡口的木板表面甚至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虽然它始终没有抬头,但那顶破旧斗笠的下方,两点猩红如血的光点却如同恶鬼的眼睛,闪烁着无尽的贪婪与漠然。这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魂灯形成的保护光罩,死死地锁定了悬浮在半空的纸棺,以及陈七童手中那盏散发着青白光芒的魂灯!
魂。。。。。。灯。。。。。。
好。。。。。。香。。。。。。
一个干涩得如同两块朽木相互摩擦的声音从斗笠下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就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地刺入陈七童的识海!这声音中蕴含的贪婪是如此赤裸裸,如此毫不掩饰,仿佛要将魂灯的力量整个吞噬殆尽!
渡。。。。。。船。。。。。。摆渡人缓缓抬起它那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用惨白的骨篙指向停泊在断桥边的纸船。它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灯。。。。。。留下。。。。。。魂。。。。。。可渡。。。。。。
什么?要留下魂灯才肯渡阿阴的魂光?!
陈七童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一股混合着刺骨寒意与熊熊怒火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这该死的摆渡人不仅贪婪至极,更是在明目张胆地进行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