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梭的红光骤然熄灭的刹那,玄墨九条尾巴同时炸开银芒。狐妖纵身跃到苏轻晚身前,九条蓬松的尾巴在空中织成半圆结界,结界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狐族符文,符文的光芒虽不及染梭炽烈,却恰好照亮了前方丈许之地——那里立着道雕花石门,门楣上的狐形浮雕正吞吐着幽蓝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医心”二字。
“是祖父的笔迹!”苏轻晚的指尖抚过石门上的刻痕,这些纹路与祖父医书封皮的雕花完全相同,连拐角处故意刻错的笔锋都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祖父在药柜最底层藏过个樟木匣子,匣子锁孔的形状,正与石门中央的凹槽吻合。
沈砚的佩剑突然震颤,剑身在银芒中映出石门后的景象:那是间方正石室,石墙由青灰色条石砌成,条石缝隙中嵌着干枯的狐尾草,草叶间渗出的银灰色液体在地面汇成八卦图案。石室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熟悉的物件——那是祖父常用的铜制药碾,碾槽里残留的药渣中,混着几片狐心草的叶子。
“药碾里的药渣没干透。”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药渣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与染梭残片渗出的光芒同源,“有人最近来过这里。”石桌腿上的划痕引起了他的注意,划痕的形状像是被某种带爪的东西抓过,爪尖的间距与玄墨的狐爪完全一致。
玄墨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狐妖纵身跃到石室左侧的石壁前,九条尾巴在墙面扫过,带起的气流吹散了积尘,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铺着层防潮的油纸,油纸下裹着本蓝布封皮的医书,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苏文渊医案”五个字,字迹边缘的狐形印章,与苏轻晚随身携带的祖父手札上的印章出自同一方印鉴。
“是祖父的医案!”苏轻晚的指尖刚触到封皮,医案突然自动翻开,书页在银芒中哗啦啦作响,最终停在记载“狐惑症”的那一页。页面空白处有行小字:“七月初七,取狐心草三钱,配血月露煎服,可解魂离之症”,字迹的墨色比正文浅淡许多,显然是后来添上去的。
沈砚的玉佩突然腾空而起,玉面投射的光芒与书页上的字迹相互呼应。当光芒扫过“魂离之症”四字时,医案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在石桌上凝成个小小的人形,人形的轮廓与太子承乾的画像惊人地相似——那人形的左手握着半块染梭残片,右手按在胸口,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魂离之症是傀儡代魂术的后遗症。”苏轻晚的声音带着颤抖,祖父手札里记载过这种罕见病症,患者会出现魂魄不稳的症状,严重时会像傀儡般失去自主意识。医案中“血月露”三个字突然泛起红光,在石桌上投射出幅星图,星图中标注的血月方位,与他们进入秘道时看到的天象完全吻合。
此时,石室右侧的石壁突然传来“咔哒”声轻响。玄墨纵身扑过去,九条尾巴在墙面拍击三下,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室。暗室里堆满了陶罐,罐口封着的黄纸上写着各种药材的名称,其中个贴着“狐心草”标签的陶罐格外显眼——罐身的裂痕中渗出的红色液体,与之前秘道中发现的血养银线完全相同。
“这些狐心草是三年前采摘的。”沈砚拿起根从罐中掉落的干草,草茎上的年轮显示其生长周期恰好三年,“与太子兵变的时间吻合。”陶罐底部的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百工司特有的火漆印,印鉴边缘的花纹,与李涵傀儡身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苏轻晚突然注意到医案的最后几页有些异样,纸张的厚度明显比前面的厚。她小心翼翼地揭开页面,发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药方,药方上的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匆忙间写下的:“急煎狐心草汤,灌服承乾,傀儡代魂术需以此为引”,落款处的“渊”字被墨团覆盖,却能看出与祖父笔迹相同的起笔方式。
“祖父参与了傀儡代魂术!”她的呼吸骤然停滞,药方边缘的血渍中,嵌着丝银白色的狐毛——那是玄墨的毛发,毛根处还沾着点朱砂,与石门上的狐形浮雕所用颜料完全相同,“玄墨当年也在现场!”
玄墨突然冲向石室中央的石桌,狐妖的爪子在桌面上抓挠出狐族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间,石桌突然下沉,露出底下的密室。密室里放着个青铜鼎,鼎中燃烧的香灰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碎片,碎片上的齿痕与之前发现的侍卫指骨上的痕迹完全相同。
“是炼魂鼎。”沈砚认出鼎身上的符文,这些纹路与百工司禁术图谱中的炼魂阵完全一致,“他们在这里炼制过魂魄!”鼎耳上挂着的丝绦引起了他的注意,丝绦的末端系着枚小小的玉牌,玉牌上的“承乾”二字已被香灰熏得发黑,但靠近染梭时,玉牌突然渗出红光,在密室地面凝成完整的狐形符号。
苏轻晚举起医案对准红光,书页上的文字突然浮现在空中,组成段狐族咒语。咒语念诵的瞬间,青铜鼎中突然腾起团青烟,青烟里浮现出祖父的身影:他正将株狐心草放入药碾,旁边站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少年腰间的玉带扣上,镶嵌着与染梭相同的“承乾”二字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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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子!”她的声音带着激动,青烟中祖父的口型正在说些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结合医案中的记载,不难猜出是在交代太子服药的方法。当少年接过药碗的瞬间,青烟突然剧烈晃动,画面中闯入群身着黑衣的人,为首者手中的长刀上,刻着与李涵傀儡相同的“李”字印记。
“是李涵的人!”沈砚的佩剑突然出鞘,剑身在银芒中划出狐形结界。结界接触到青烟的刹那,画面突然定格在祖父将医案塞进青铜鼎的瞬间——医案落入鼎中的位置,恰好是他们发现香灰中骨头碎片的地方,“祖父是故意把医案藏在这里的!”
此时,石室入口的雕花石门突然发出震动,门楣上的狐形浮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在地面汇成李涵的虚影。虚影发出刺耳的狂笑,手中的染梭残片与苏轻晚手中的医案产生共鸣,医案的纸张开始剧烈颤抖,像是要挣脱她的手掌。
“苏文渊藏得够深啊。”李涵的虚影伸手抓向医案,指尖的红光与医案封皮的朱砂相互排斥,“可惜他算错了,狐心草汤只能暂时稳住魂魄,没有我的血月露,太子的魂魄迟早会消散!”
玄墨突然纵身跃起,九条尾巴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狐形,狐形的双眼射出金光,金光穿透李涵的虚影,在石室穹顶炸开无数光点。光点落在医案上的瞬间,书页上突然浮现出更多的狐族文字,文字组成的图案,与染梭上的“承乾”二字完全重合。
“是破解傀儡代魂术的方法!”苏轻晚的声音带着惊喜,祖父在医案中隐藏的,不仅是太子假死的真相,还有恢复魂魄的秘术。她刚要细读,医案的最后几页突然渗出银灰色的液体,液体在页面上凝成行小字:“补遗藏于狐心草下”,字迹的墨色与之前发现的药方完全相同。
沈砚的佩剑突然指向暗室中贴着“狐心草”标签的陶罐,剑身在银芒中映出罐底的微光。他小心地移开陶罐,发现底下的石板上刻着狐族符文,符文中央的位置,嵌着几张泛黄的纸页——那是医案的补遗内容,纸页边缘的狐尾草纤维,与染梭残片上的草叶完全相同。
“补遗找到了!”他将纸页递给苏轻晚的瞬间,石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鼎中腾起的青烟里,浮现出无数侍卫的虚影,这些虚影手持兵器,组成道人墙挡在雕花石门前,显然是在为他们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