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不能称之为饼。婴儿拳头大小,污浊的灰褐色,被雨水泡得发胀变形,边缘缺了一角,表面沾满污泥秽物。它像一块刚从尸堆里刨出的遗物。
水?
目光投向污水表面那层诡异的“清道夫”。腐败腥气穿透缝隙,扑面而来。
不能喝。是毒。
那脏饼。硬如磐石。没有水,能划破喉管。
抉择。又一次带着血腥味的微小抉择。
“啧。”齿缝里挤出一声轻咂。别无选择。
猛地抬头,视线剐过顶棚滴水的缝隙。右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探向一处水流下方。掌心摊开,如同等待施舍的破碗。
冰凉的雨水带着草屑泥土的腥气,一滴、两滴……砸在掌心。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像无数冰针扎进骨头。屏住呼吸,用意志压制身体颤抖,右手铁铸般一动不动。时间粘稠,每一滴水落下的间隔都像一个世纪。掌心艰难聚起一小洼浑浊液体,不足一口,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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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右手猛缩,带起冰冷水痕,将那点脏水狠狠泼在同样肮脏的杂粮饼上!
“嗤——”污泥遇水化开,灰黑色的糊状物散发出混合着土腥、霉变和劣质油脂腐败的浓烈怪味。
别无选择。生存就是吞咽污秽。
“张嘴!”嘶哑的命令带着铁血意志。食指拇指捏起一小撮冰冷恶心的糊状物,粗暴精准地塞进老杜因惊愕微张的嘴里!
他枯槁的身体瞬间绷直,浑浊的眼珠瞪得极大,瞳孔里翻涌着生理性的极致厌恶和痛苦。喉咙“嗬嗬”作响,本能抗拒。那混合泥土颗粒、腐朽草屑的糊状物如同砂石,狠狠刮擦着干裂的喉管和脆弱的食道。每一次吞咽蠕动,都像在生吞刀片。
但他没有吐出来。
枯瘦的喉结如同顽石,在污垢覆盖的脖颈皮肤下艰难滚动。一下。又一下。沉闷痛苦的吞咽声从灵魂深处挤出。他死死闭眼,眼角浑浊泪水混着污泥滑落。身体因巨大不适而颤抖,但嘴里的东西,终究咽了下去。
一小口。饮鸩止渴。
我也捏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冰冷、粗糙,浓烈的土腥霉变气息像生锈的锉刀,从舌根一路刮到胃底。胃部翻江倒海般的痉挛,喉头酸水上涌,又被狠狠压回。滋味比挨刀更甚。
沙沙声渐渐远去。混乱在远处升级。
三角空间内,只剩下沉重痛苦的喘息。老杜蜷缩着,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颤抖,每一次细微抽搐都牵扯腿伤。浑浊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目光越过我,落在那条破袖遮掩下的琉璃左臂上。刚才喂食的动作牵动了负担。麻木感已蔓延整个小臂,新裂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蛛网扩张。臂骨深处“嘎吱”声沉闷滞涩。
他枯槁脸上,污泥泪水的混合物凝固成绝望沟壑。
“崴兄……”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我……累你至此……”每个字用尽力气,“这手……是因我而毁的啊……”
累赘?
猩红地图灼烧视野。【暴露风险↑↑↑】、【生存资源枯竭点】、【高熵增污染区】……字符如烧红铁钉,钉进神经。右肩箭伤崩裂剧痛,琉璃臂深处冰冷胀痛,胃里翻搅恶心……所有痛楚真实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