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碣村?”宋万怔住,“那穷窟窿尽是渔花子,去作甚?”
“渔花子妙极。”赵复笑道,“鱼亦是肉。更闻村中有几条好汉,正可会会。”
当下点杜迁、宋万并五亲卫,七人携钱粮肉脯,驾快船直奔石碣村。
船行半个时辰,遥见河湾处茅屋低伏,破船数十横斜水畔。船板黢黑,舱底塞着烂布,显是补丁叠补丁的旧物。
“这便是石碣村?”宋万蹙眉,“比西溪村更穷酸三分。”
正议间,一叶小舟晃悠近前。船头精瘦汉子赤脚卷裤,露出铁铸似的小腿,手拎破网,网中稀落几尾小鱼,最大不过掌长。
“恁等何人?”汉子扬声喝问,满眼警惕,渔网攥得死紧。
赵复方欲答话,那汉子“扑通”扎入水中,泥鳅般游至船侧,肩头猛撞!
“不好!”杜迁惊呼未落,船身剧晃。赵复立足不稳,“噗通”落水。
“大哥!”亲卫大骇,纷纷跳水相救。那汉子水中滑似游鱼,左闪右避,更将亲卫往深处按。一亲卫刚拽住赵复胳膊,便被他拖拽腿脚,“咕咚”灌进黄汤。
赵复水性不弱,呛水后稳住身形。见汉子又袭亲卫,倏然探手扣其脚踝。汉子只觉巨力传来,挣脱不得,被赵复拽近,二人在浊浪中扭作一团。
汉子虽善泅,拳脚却逊赵复精熟。三五个回合,便被按入水底,连饮数口泥浆。
“住手!”赵复喝罢松劲。
汉子浮水抹脸,瞪目道:“你是何人?来石碣村作甚?”
赵复攀船,亲卫亦七手八脚拽那汉子上船。宋万怒拔腰刀:“泼贼!敢掀爷们船!”
“且慢。”赵复阻住,打量湿漉漉的汉子,“我且问你,为何掀船?”
汉子梗颈,虽被按定,凶睛兀自放光:“看你年纪轻轻,领一群虎狼汉子,衣冠齐整,定是城里来的纨绔,到这穷窝寻乐子!爷爷最恨这等腌臜货!”
“哦?”赵复挑眉,“既认我是官人,还敢动手,不怕报复?”
“怕?”汉子嗤笑,“爷爷顶天立地,行正坐直!皇帝老儿都不惧!你敢来寻仇,爷爷便拚命!护得乡亲,死也值当!”
赵复闻言大笑:“好个不怕官的好汉!某乃梁山赵复。此来非为取乐,是要买鱼。”
“你是梁山赵寨主?”汉子眼瞪如铃,“杀魏忠、散粮济民的赵头领?”
“正是。”赵复颔首。
汉子面皮涨红,搔头道:“小人阮小七,适才…错认贵人,头领恕罪。”他起身,“寒舍在前,请头领歇脚吃茶,俺兄长当面赔礼。”
随阮小七入村,泥径坑洼,赤脚孩童瘦骨嶙峋,见生人便缩入大人身后。茅屋透风,门前渔网破洞累累,麻线胡乱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