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7章（第1页）

那双眼睛注视的时间，比陆沉以为的更长。从树洞中的那一夜开始，直到他在沼泽中又跋涉了三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不是敌意，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审视——冰冷的、不带感情的、仿佛在观察一只蚂蚁如何搬运食物的审视。陆沉尝试过寻找窥视的来源。他曾在深夜突然回头，曾在雾气最浓时展开感知，甚至故意在空旷地带停留，设下简陋的陷阱。但一无所获。窥视者像一道幽灵，存在于感知的边缘，每次当他试图锁定，就会悄然隐去。次数多了，陆沉反而平静下来。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出手，说明至少目前没有恶意。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来恢复，需要时间来变强。只要对方不干扰他，被看几眼又算什么？他将主要精力重新投入到规则属性的组合练习中。七种基础属性，两两组合共有二十一种可能。陆沉花了七天时间，一一尝试、记录、分析。有些组合效果明显。比如“流动+渗透”，能产生“浸润”效果——可以让他短暂地让水汽渗入干燥的树皮，或者让药力渗入伤口。虽然效果微弱，但对治疗很有帮助。比如“侵蚀+分解”，能产生“腐化”效果——可以让一小片区域的物质加速腐败。这在沼泽中用处不大，但如果面对敌人，也许能让对方的护甲或武器快速锈蚀。比如“凝聚+硬化”，能产生“固化”效果——可以让松散的物质暂时凝结成块。陆沉用这个组合制造过临时的踏脚石，成功渡过了一处深水区。也有些组合效果不明显，或者消耗远大于收益。比如“震荡+流动”，理论上应该产生“波动”效果，但实际施展时，只会让周围空气轻微震颤，几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比如“渗透+凝聚”，尝试了十几次都失败了，两种属性冲突剧烈，每次组合都会崩溃反噬。陆沉没有气馁。他将有效组合记录下来，反复练习，直到能在三息内完成属性激发和组合。无效组合则暂时搁置，留待以后实力提升再尝试。第七天傍晚，陆沉有了新的发现。他在一处泥潭边休息时，无意中将“流动”、“渗透”、“侵蚀”三种属性同时激发。这不是计划中的组合，而是一次失误——他原本只想练习“流动+渗透”，但精神疲惫导致控制不稳，“侵蚀”属性意外加入。三种属性碰撞的瞬间，陆沉以为又要失败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三种属性没有崩溃，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在他的框架感知中，三种属性的丝线像三条颜色不同的溪流，交汇在一起，没有融合，也没有冲突，而是保持着一种动态的、螺旋状的并行结构。这种结构很脆弱，但确实存在。更让陆沉惊讶的是，当这种三属性结构形成时，他指尖前方的空气，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漩涡”。不是真正的气流漩涡，而是规则层面的“扭曲”。漩涡中心的丝线密度明显增加，周围丝线被吸引、挤压、变形。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两息就消散了，但那短暂的时间内，漩涡中心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陆沉亲眼看到，漩涡下方泥潭表面的一片枯叶，被吸得向上飘起了半寸。他的心跳加速了。这不是之前那种“软化”、“浸润”、“固化”之类的辅助效果。这是实实在在的“力”。虽然微弱得可怜，虽然持续时间短得可笑，但这证明了一件事：规则属性的组合，可以产生直接的力量效应！如果他能增强这种效应呢？如果他能让漩涡更大、吸力更强、持续时间更长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不用拳头、不用武器，只凭规则操控，就能隔空取物、甚至攻击敌人？这个想法让陆沉兴奋得浑身发热。他立刻开始尝试重现刚才的“三属性漩涡”。第一次，失败了。三种属性冲突，反噬让他头痛了半天。第二次，勉强成型，但漩涡只存在了一瞬就崩溃了，连枯叶都没吸动。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二十一次尝试，漩涡才再次出现，吸起了一片更轻的草屑。陆沉没有气馁，反而更加投入。他意识到，三属性组合的难度，比两属性组合高了一个数量级。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需要精确控制三种属性的比例、时序、以及彼此的“相位差”。就像一个乐师同时弹奏三根琴弦，每根弦的音高、力度、节奏都要恰到好处，才能奏出和谐的音符。这需要极致的控制力，也需要大量的练习。而陆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练习的时间和耐心。---接下来的半个月，陆沉完全沉浸在“三属性漩涡”的练习中。他不再急于向沼泽深处移动，而是找到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一个半干涸的泥潭，周围有茂密的芦苇丛遮挡，地势略高，不易被水淹。白天，他在泥潭边缘练习漩涡。晚上，他回到泥潭中央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休息——这块岩石是他用“固化”效果临时加固的，勉强能容一人躺下。练习是枯燥而痛苦的。三属性组合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陆沉每天最多只能尝试三十次。超过这个次数，就会头痛欲裂，甚至流鼻血。但效果也是显著的。从第二十一次成功开始，陆沉的熟练度稳步提升。第三十天，他能在五息内稳定生成漩涡，吸力足以吸起一片巴掌大的树叶。第四十五天，漩涡的直径从拳头大小扩大到碗口大小，吸力足以吸起一小块泥巴。第六十天，陆沉终于实现了突破。那天傍晚，他在练习时，无意中调整了三种属性的“时序”。之前他一直是同时激发三种属性，让它们同时交汇。但这次，他尝试让“流动”属性先激发，延迟半息再激发“渗透”，再延迟半息激发“侵蚀”。就像三个石子先后投入水中，产生的涟漪互相干涉，形成了更复杂的波纹。当第三种属性加入时，漩涡的形态突然改变了。不再是简单的螺旋状，而是变成了一个复杂的、多层嵌套的结构。在框架感知中，这个结构像一朵缓缓旋转的、半透明的“花”。花瓣由三种属性的丝线交织而成，每一层花瓣的旋转方向都略有不同。漩涡的吸力，瞬间增强了三倍！“呼——”泥潭表面的水被吸起，形成了一道手指粗细的水柱，注入漩涡中心。水柱持续了两息才断开，而漩涡足足维持了五息才消散。陆沉看着眼前这一幕，呆住了。然后，他狂喜。成功了！不仅吸力增强了，持续时间也延长了！而且漩涡的结构更稳定，操控起来反而更省力！他立刻开始试验不同的时序组合。“流动-渗透-侵蚀”是一种效果。“渗透-流动-侵蚀”是另一种效果——吸力稍弱，但范围更广。“侵蚀-渗透-流动”又不同——吸力最强，但极不稳定，容易崩溃。陆沉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不知疲倦地尝试着各种可能性。他发现，三属性组合的“时序排列”，居然有六种不同的顺序。而每一种顺序，产生的漩涡都有细微的差别：有的吸力强，有的范围广，有的持续时间长，有的稳定性高。更奇妙的是，当他把这六种顺序都熟练掌握后，居然可以在漩涡形成后，通过微调某种属性的强度，来“微调”漩涡的特性。比如，在“流动-渗透-侵蚀”顺序形成的漩涡中，临时增强“侵蚀”属性，漩涡就会带上轻微的“腐蚀”效果——虽然现在还弱得只能腐蚀一片枯叶，但潜力巨大。陆沉完全沉迷其中。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甚至忘记了身处险境。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觅食，所有时间都用来练习、记录、分析。框架中的“知识库”也在快速扩充。不仅仅是记录属性组合的效果，更开始记录不同时序的差异、微调的方法、以及各种意外发现——比如他发现，在雨天练习“流动-渗透-侵蚀”组合，效果会比晴天好三成；而在月圆之夜练习“侵蚀-渗透-流动”，漩涡会带上一种诡异的“银色光泽”，吸力额外增强五成，但反噬也更严重。这些现象背后的原理，陆沉现在还无法理解。但他都忠实地记录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些细节，将来可能会很重要。---在沼泽中的第八十三天，陆沉遇到了第二个“活物”。不是妖兽，也不是侏儒。而是一个人。那天下午，陆沉正在泥潭边练习最新的时序组合——“侵蚀-流动-渗透”，这是六种顺序中最难掌握的一种，要求极高精度，但一旦成功，漩涡会带上一种奇特的“剥离”效果，能将物体的表层“剥”下来一点。他刚完成第三次尝试，漩涡勉强成型，正在艰难维持时，忽然感知到西北方向的芦苇丛中，传来一阵异常的丝线波动。不是自然波动，也不是妖兽的波动。那波动中，带着一种熟悉的、但又有些不同的“规则感”。陆沉立刻警觉，散去漩涡，转身看向那个方向。芦苇丛晃动，一个人影钻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皮甲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脸色蜡黄，眼睛深陷，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身上沾着暗红色的污迹。男人看到陆沉，也愣了一下。两人隔着十几丈，在泥潭边对峙。陆沉迅速评估对方。在框架感知中，这个男人周围的丝线结构，确实是人类的特征，但很奇怪——他的生命丝线黯淡无光，多处断裂，像是受了重伤或者中了剧毒。而他手中的短刀，缠绕着浓重的“血腥”和“怨念”丝线，显然杀过不少人。这不是善茬。陆沉心中警惕，但表面不动声色：“你是谁？”男人咧开嘴，露出黄黑色的牙齿：“路过的。小子，你一个人？”“是。”陆沉简短回答。“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果然是劫道的。陆沉心中冷笑。能在迷雾沼泽中活下来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但眼前这个男人状态极差，生命丝线都快断了，还敢打劫？“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陆沉说，“你最好去找别人。”“什么都没有？”男人狞笑，“那就把你身上的衣服、鞋子、还有那根棍子都留下。光着身子滚，老子心情好，也许真放你一条生路。”他指的是陆沉用来探路的枯木棍。陆沉摇头：“不可能。”“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脸色一沉，握紧短刀，一步步逼近。他的步伐有些虚浮，显然状态真的很差。但眼中的凶光不减，像一头濒死的饿狼。陆沉深吸一口气，将意念沉入框架。这是他在沼泽中第一次面对人类敌人。之前对付毒鳄，是利用环境取巧。现在面对人，没有环境可借，只能硬碰硬。但他并不害怕。八十多天的苦修，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信心。三属性漩涡，虽然还弱，但应该足以对付一个重伤的劫匪。陆沉站在原地，等待对方进入最佳攻击范围。十丈，八丈，五丈……男人进入五丈范围时，突然加速，短刀直刺陆沉胸口！速度不快，招式也很粗糙，但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劲。就是现在！陆沉抬手，五指张开，对准男人。“侵蚀-流动-渗透”，时序组合，激发！一个碗口大小的漩涡在男人身前凭空出现。男人猝不及防，一头撞进漩涡范围。漩涡的吸力作用在他手中的短刀上。“嗡——”短刀剧烈震颤，表面的锈迹和污迹被“剥离”下来，化作细小的碎屑，被吸入漩涡中心。刀身露出原本的金属光泽，但同时也变得脆弱——在“侵蚀”属性的作用下，金属结构被暂时弱化了。男人感觉手中的刀突然变轻了，还没反应过来，陆沉的第二招到了。不是漩涡，而是最简单的“硬化”。陆沉用框架激发“硬化”属性，作用在男人脚下的泥地上。原本松软的泥地，表面瞬间硬化了一尺见方。男人一脚踩上去，本以为会陷进泥里，结果踩到了硬地，重心顿时不稳，踉跄向前扑倒。陆沉侧身躲开，同时伸出枯木棍，在男人后腰轻轻一点。这点力量很小，但男人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一点，整个人向前扑倒，“噗通”一声摔进泥潭。泥水四溅。男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泥潭太深，他又虚弱，一时竟爬不出来。陆沉站在岸边，冷冷看着他。“现在，是谁饶谁一命？”男人在泥潭中扑腾，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饶、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杀？他从未杀过人。而且对方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至少没来得及对他造成实质伤害。放？放他走，万一他恢复后回来报复呢？或者把这里有人的消息传出去，引来更多麻烦？就在陆沉犹豫时，泥潭中的男人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呃……啊……”他双手捂住胸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嘴角溢出白沫。中毒了？陆沉凝神感知，发现男人的生命丝线正在急速黯淡，多处节点开始断裂。而在他的心脏位置，缠绕着一团墨绿色的、充满恶意的丝线——那是剧毒的标志。这毒不是刚中的，而是潜伏已久，此刻突然爆发了。男人在泥潭中挣扎了几下，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停止动弹，浮在泥水中，一动不动了。死了。陆沉默默看着尸体，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没有亲手杀人，但对方的死，多少与他有关——如果不是他的攻击让男人摔倒，也许毒发不会这么快。但转念一想，以男人那种状态，即使今天不死，也活不了多久。那毒已经深入骨髓，爆发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迷雾沼泽的法则。弱肉强食，生死无常。陆沉摇摇头，将杂念抛开。他走到泥潭边，用枯木棍将男人的尸体拨到岸边，然后开始搜查。皮甲破烂不堪，没什么价值。短刀虽然被“侵蚀”过，但材质不错，洗洗还能用。陆沉把刀收起来。然后，他在男人腰间发现了一个兽皮袋。袋子很旧，但缝得很结实。陆沉打开，里面有三样东西：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木牌，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符号，背面刻着“七十三”三个数字。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干肉，已经发硬发黑，但勉强还能吃。最后，是一张折叠的、泛黄的皮纸。陆沉展开皮纸，发现是一张简陋的地图。地图用炭笔绘制，线条粗糙，但大致能看出是迷雾沼泽的部分区域。上面标注了几个符号：一个骷髅头代表危险区域，一个三角形代表高地，一个圆圈代表水源。而在地图中央，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七根石柱围成一个圈，圈内画着一个眼睛的图案。这个标记，让陆沉心中一动。他想起第六天晚上，那个神秘声音提到的“种子已经种下”，以及最后一幕中描述的“七根歪斜的石柱”。难道就是这里？陆沉仔细看地图。石柱标记位于地图的东南方向，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大概有……三十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以沼泽的行进速度，至少要走两三天。去，还是不去？陆沉犹豫了。那个地方显然不简单。七根石柱，眼睛图案，还有神秘声音的注视……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但反过来想，那里也可能有机缘。他现在的修炼陷入了瓶颈。三属性漩涡已经熟练，但再往上，四属性组合他完全不敢尝试——精神力根本撑不住。框架的“知识库”也趋于饱和，没有新的规则属性补充，很难再有突破。也许，石柱那里，会有转机？而且，那个神秘声音说过“种子已经种下”。如果“种子”指的是他，那他去石柱那里，是不是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沉思良久，陆沉做出了决定。去。但不是现在。他需要再做些准备。首先是恢复状态。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消耗了不少精神力。他需要休息，让框架恢复到最佳。其次是补充物资。干肉只有一小包，不够支撑长途跋涉。他需要在附近搜集一些食物——沼泽里有可食用的菌类、水草，偶尔还能抓到鱼。最后，是熟悉新武器。那把短刀，虽然被“侵蚀”过，但本质不错。陆沉需要练习用它战斗——总不能每次都靠规则漩涡。近距离搏杀，还是需要实体武器。计划定下，陆沉立刻行动。他将男人的尸体拖到远处埋了——不是出于仁慈，而是不想吸引食腐动物。然后回到泥潭边的“营地”，开始休息。这一夜，他睡得很沉。---接下来的五天，陆沉在营地周围活动，为前往石柱区域做准备。他采集了三种可食用的沼泽菌类，用“硬化”效果制作了一个简陋的背篓装着。抓了几条肥硕的泥鳅，用火烤干，做成鱼干。还找到了一处干净的泉水——用“渗透”属性过滤了水中的杂质，装了满满一皮囊。短刀的练习则进展缓慢。陆沉没有学过刀法，只能凭感觉挥砍、刺击。他尝试用框架辅助——在出刀时，用“硬化”属性短暂强化手臂肌肉，用“流动”属性微调刀身轨迹，用“震荡”属性让刀身产生轻微震颤，增加切割力。效果一般。框架对肉体的强化很有限，而且消耗巨大。与其用框架强化手臂，不如直接用框架制造漩涡攻击，效率更高。但陆沉没有放弃。他隐隐觉得，规则力量与实体战斗的结合，才是正确的方向。现在不行，只是因为他还太弱。等框架再强一些，也许就能实现真正的“附魔”攻击。第五天傍晚，一切准备就绪。陆沉背上背篓，腰挎短刀，手持枯木棍，看向东南方向。浓雾弥漫，前路未知。但他没有犹豫，迈步走进了雾气中。---前往石柱区域的路，比陆沉预想的更难走。地图很粗糙，很多细节缺失。陆沉只能根据大致方向和地形特征，一点一点摸索。第二天中午，他误入了一片“毒瘴沼泽”。这里的雾气不是白色，而是淡紫色，带着甜腻的腥味。陆沉刚走进去十几步，就感到头晕目眩。他赶紧退出来，但已经吸入了少量毒瘴，皮肤开始起红疹。没有解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用“流动”属性引导体内气血加速循环，用“渗透”属性让汗水大量排出，带走毒素。这个过程很痛苦，像是发高烧，全身滚烫，汗如雨下。陆沉咬牙坚持了半个时辰，毒素才勉强排出大半。但身体也虚脱了，只能原地休息。第三天，他又遇到了一群“沼泽血蚊”。那是一种拇指大小的蚊子，通体暗红，口器细长如针，成群活动。一旦被盯上，就会像乌云一样扑过来，吸干猎物的血。陆沉发现时，已经晚了。血蚊群从一片芦苇丛中涌出，黑压压一片，至少有数百只。他转身就跑，但血蚊速度极快，转眼就追到身后。危急时刻，陆沉灵机一动，同时激发了“震荡”和“流动”属性。不是组合成漩涡，而是让两种属性以特定频率“共振”。“嗡——”空气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血蚊群被声波冲击，顿时乱了阵型。它们的飞行依赖翅膀的高频振动，而陆沉制造的“震荡”，恰好干扰了这种振动。大部分血蚊晕头转向，互相碰撞，坠落在地。少数几只顽强的继续追来，但已经不成气候。陆沉趁机跑出数百丈，终于摆脱了蚊群。他瘫坐在一块岩石上，喘着粗气，心中后怕。刚才那一下“震荡+流动”的组合，是他临时想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这让他再次意识到，规则属性的运用，灵活多变才是关键。第四天傍晚，陆沉终于看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地形特征——一片连绵的黑色石林。石林中的石头奇形怪状，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像狰狞的兽首，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诡异。而石林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是石柱的光芒。陆沉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石林，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圆形的空地，直径约五十丈。空地中央，是一个漆黑的泥潭，泥潭中不断冒着气泡，散发出浓重的硫磺味。而在泥潭周围，竖立着七根歪斜的石柱。石柱高约两丈，通体灰黑，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但柱身上刻着的符文，却依旧清晰——那是扭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线条，在夜色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七根石柱，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圆圈中央的泥潭，像一只眼睛的瞳孔。一切都和地图上的标记吻合。陆沉站在石林边缘，没有立刻进去。他展开框架感知，仔细观察。石柱区域的丝线结构，异常复杂。七根石柱，每一根都散发出强烈的规则波动。波动属性各不相同——有的偏向“死亡”和“腐朽”，有的偏向“混乱”和“扭曲”，有的偏向“禁锢”和“封印”……七种波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场”。这个“场”笼罩着整个圆形空地，内部的规则丝线被严重扭曲、重组，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外界的“小世界”。陆沉甚至能“看到”，场内的空间结构是“折叠”的——看似只有五十丈直径，实际内部空间可能大得多。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的遗迹。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由实力远超他想象的强者建造的。陆沉心中震撼，同时也更加警惕。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可能有机缘，也可能有致命危险。不进去，白来一趟，不甘心。就在他犹豫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来了……”苍老、沙哑、仿佛从时间尽头传来。陆沉浑身一震，看向石柱中央的泥潭。泥潭中央，缓缓凸起了一个人形。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团由淤泥和雾气构成的模糊轮廓。轮廓逐渐清晰，最终形成了一个身穿破旧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老者悬浮在泥潭上方，眼睛紧闭，但陆沉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晚辈陆沉，见过前辈。”陆沉躬身行礼。不管对方是敌是友，礼数不能少。“陆沉……”老者重复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又一个姓陆的……看来，缘分未尽。”又一个姓陆的？陆沉心中一动：“前辈认识其他姓陆的人？”“认识。”老者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姓陆的年轻人，也来到过这里。他和你一样，是‘完整者’。”完整者！陆沉心跳加速：“那位前辈后来怎么样了？”“后来？”老者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他死了。死在了越狱的路上。”越狱……这个词，让陆沉想起了道种记忆中的那些碎片。“前辈，您说的越狱，是指……逃离这个世界吗？”陆沉小心翼翼地问。老者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浑浊的、仿佛容纳了无尽岁月的眼睛。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灰色漩涡。“你知道的不少。”老者说，“看来，你身上有‘遗产’。”又是“遗产”。陆沉想起地牢里老灰也说过类似的话。“前辈指的是……道种？”他试探着问。“道种？”老者似乎有些意外，“不，不是道种。道种只是工具，是钥匙。真正的遗产，是‘知识’。”他顿了顿，继续说：“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关于规则的本质，关于越狱的方法……这些知识，被历代越狱者用各种方式传承下来，等待后来者发现。”“您也是越狱者吗？”陆沉问。“我？”老者摇头，“我只是一个守墓人。守在这里，等待有缘人。”“守墓？谁的墓？”“所有失败者的墓。”老者指向七根石柱，“每一根石柱，都埋葬着一位越狱者的遗骸。他们冲击天狱边界失败，身死道消，只留下这些石柱，记录着他们最后的执念。”陆沉看向石柱，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悲壮。七根石柱，七位越狱者。全部失败了。“前辈在这里守了多久？”他问。“多久？”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记不清了。也许一万年，也许十万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陆沉默然。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守候千万年，是什么感觉。“您等我，是为了什么？”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为了把‘遗产’交给你。”老者说，“当年那个姓陆的年轻人，曾在这里留下了一句话。他说，如果将来有另一个姓陆的完整者来到这里，就把这句话告诉他。”“什么话？”老者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只是虚影，但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然后，他说出了那句让陆沉终生难忘的话：“道种不是钥匙，而是锁。要越狱，必须先打碎它。”第7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