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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数字化转型项目组的第一次会议,安排在总部大厦四十层的战略会议室。这是林深第一次来到这个楼层——比之前去过的任何楼层都更高,装修更简洁现代,走廊两侧挂着抽象的艺术品,地毯厚得几乎吸走所有脚步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来自不同事业部:零售、物流、金融科技、地产。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名牌,林深找到自己的位置——靠近门口,在长桌的末端。这个位置暗示着他在这个项目中的角色:重要,但并非核心。“人都到齐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来,深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似普通但林深认出是百达翡丽的手表。他是张维,集团副总裁,分管战略与投资,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会议室安静下来。“好,开始。”张维坐下,没有任何开场白,“集团决定启动全面数字化转型,这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是全体业务线的重构。项目周期三年,总预算暂定十五亿。第一阶段六个月,完成诊断和顶层设计。”十五亿。林深默默记下这个数字。比华东物流项目大了近二十倍。“第一阶段的核心工作是现状诊断和机会识别,”张维继续,“需要各事业部提供完整的数据支持。周敏,”他看向市场部总监,“你们部门负责数据收集和初步分析。两周内给我一份诊断报告。”周敏点头:“明白。林深会主要负责数据分析部分。”张维的目光第一次落到林深身上,停留了两秒。“就是那个华东物流项目的年轻人?”“是的。”“好。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张维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其他,“但数字化转型涉及公司根本,每一步都要谨慎。数据收集要全,分析要准,结论要实。”“我会尽力的。”林深说。“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张维转向其他人,“散会前提醒一句:这个项目董事长亲自关注。任何进展、任何问题,都要及时汇报。我不希望出现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会议在四十分钟后结束。走出会议室时,周敏低声对林深说:“来我办公室一趟。”市场部总监办公室在三十层,比林深所在的二十八层高两层,但装修风格迥异:更多的书,更多的绿植,墙上挂的不是公司获奖证书,而是几幅当代艺术版画。“坐。”周敏关上门,“数字化转型项目比你想的复杂。张总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要谨慎,要准确。”“不止,”周敏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林深倒了一杯,“‘董事长亲自关注’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项目不能失败,但也不能轻易成功。”林深不解:“什么意思?”周敏叹了口气,在对面坐下:“集团内部有派系。张总是一派,李总——就是分管零售的那个副总裁——是另一派。数字化转型会重新分配资源,影响各事业部的权力格局。所以这个项目不仅是技术升级,更是政治博弈。”林深明白了:“那我的数据分析……”“你的数据分析会被人从各个角度审视、质疑、甚至曲解。”周敏看着他,“所以我要你记住三点:第一,所有数据必须有明确来源和可验证性;第二,所有分析必须客观,不偏袒任何一方;第三,所有结论必须有充分支撑,经得起拷问。”“明白了。”“另外,”周敏顿了顿,“张总提到董事长亲自关注,这是真的。林董确实对这个项目很重视。所以,你的工作可能会直接或间接地被最高层看到。这是机会,也是风险。”机会和风险。林深已经习惯了这种二元性。在扬帆集团的每一天,似乎都在这两种力量之间摇摆。回到工位,他开始制定工作计划。数字化转型的数据收集范围极广:各事业部的营收数据、成本结构、客户画像、运营效率、技术投入……有些数据是现成的,有些需要协调,还有些可能根本拿不到。他列了一个清单,标注优先级和获取难度。然后开始发邮件,预约会议,联系各事业部的数据接口人。第一周的进展很慢。零售事业部回复最快,但提供的数据经过高度聚合,缺少细节;物流事业部配合,但要求签署保密协议;金融科技事业部的数据最全,但格式不统一,需要大量清洗;地产事业部直接回复“相关数据涉及商业机密,暂不提供”。周五下午,林深看着进度表,感到一阵焦虑。两周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收集到的数据不到计划的百分之四十。“遇到困难了?”赵伟端着咖啡走过来。“各事业部不太配合。”“正常,”赵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想啊,数字化转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公开自己的数据短板,暴露自己的问题,还可能被削减预算。换你,你愿意配合吗?”“可是这是集团层面的战略……”“集团层面?”赵伟笑了,“小林啊,在大公司里,‘集团’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对各部门来说,自己的KPI、自己的预算、自己的地盘,才是实实在在的。”“那怎么办?”“你得找到他们的利益诉求点。”赵伟喝了口咖啡,“比如零售事业部,他们最想要什么?线上线下的数据打通,提升客户转化率。所以你收集数据时,可以承诺在分析中重点关注这一点,给出优化建议。”“这不是……交易吗?”“这是协作。”赵伟拍拍他的肩,“在大公司做事,光靠行政命令不够,还要懂得交换价值。”林深思考了一会儿,重新调整了沟通策略。他不再只是发邮件要数据,而是先研究每个事业部的业务痛点,然后在沟通中承诺:“我会在分析中重点关注贵部门在XXX方面的挑战,并提供优化建议。”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周开始,数据陆续到位。虽然过程依然繁琐——要签各种协议,要参加各种协调会,要反复确认数据口径——但至少在进行。第二周周三,林深收到了金融科技事业部发来的一个超大文件包:整整两年的交易流水数据,脱敏处理,但依然有数千万条记录。他的电脑根本打不开。“需要申请服务器资源,”IT部门的同事告诉他,“这种规模的数据,普通电脑处理不了。”申请流程又花了一天。周四下午,他终于在公司数据中心分配到了足够的计算资源,开始数据清洗和初步分析。周五晚上八点,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屏幕上,数据可视化的图表逐渐成形:各事业部的数字化程度、数据孤岛情况、重复建设问题、潜在的协同机会……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模式:零售和物流的数据系统其实是相通的,但因为有各自的事业部壁垒,数据没有共享;金融科技的技术能力最强,但主要服务外部客户,内部协同不足;地产事业部数字化程度最低,但数据价值很高——客户资产数据、物业数据、交易数据,如果打通,可以创造很多新业务。他正准备把这些发现整理成初步报告,手机响了。是母亲。“妈。”“深深,还在加班?”“嗯,有个项目比较急。”“别太累,”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上次寄的钱收到了,太多了,以后别寄这么多,你自己留着用。”“我够用。你们用那钱买点好的,或者……把家里装修一下?”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妈妈有件事想问你。”“什么事?”“你那个公司……扬帆集团,老板是不是姓林?”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啊,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母亲欲言又止,“就是随便问问。你工作顺利就好。”“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没有没有,你忙吧,妈妈不打扰你了。”电话挂断了。林深握着手机,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不安。母亲为什么突然问起公司的老板?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压下去,继续工作。周日,他还在加班。数字化转型的诊断报告初稿完成了,五十页,涵盖了数据收集情况、现状分析、问题诊断、机会识别。他发给周敏,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机震动,是陈志远发来的邮件:“报告看了,分析扎实,但结论过于温和。数字化转型必然触及利益,不敢直面冲突的分析报告没有价值。”林深睁开眼睛,重新打开报告。确实,他在问题诊断部分用了很多“存在优化空间”“有待提升”“建议考虑”这样的温和表述,没有直接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和责任方。“需要重写吗?”他回复。“不用重写,但需要增加一个‘关键障碍与解决建议’章节,明确列出阻力点和应对策略。记住,你是做战略分析,不是做工作总结。”林深深吸一口气,开始修改。这次他不再回避矛盾:指出了各事业部的数据壁垒、重复建设造成的资源浪费、技术标准不统一导致的集成困难。每一点都配以具体数据和案例。更难的是提出解决建议。这涉及到权力和资源的重新分配,必然会得罪人。他斟酌措辞,尽量基于数据和业务逻辑,减少主观判断。改完已经是凌晨一点。新版本增加了十五页,但逻辑更清晰,观点更鲜明。他再次发送给周敏,抄送陈志远。周一上午,周敏把他叫到办公室:“报告我看了,修改后的版本很有冲击力。但你想过后果吗?”“想过。”“你点名批评了地产事业部数字化落后,指出物流和零售的数据壁垒,还建议成立集团层面的数据治理委员会——这意味着要从各事业部收权。这些建议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但这是基于数据分析的结论,”林深坚持,“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数字化转型只会流于形式。”周敏看着他,眼神复杂:“我欣赏你的勇气和原则。但你要知道,在职场,有时候对的不一定是能做的。”“那应该怎么做?”“我会把报告提交给项目组,但会建议分阶段实施,先从容易的、共识度高的开始。至于那些敏感建议……”周敏顿了顿,“需要更高层的支持。”当天下午,项目组会议。张维主持会议,各事业部的代表都来了。周敏汇报诊断报告,当讲到问题部分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地产事业部的副总直接打断:“说我们数字化落后,有什么依据?我们有自己的客户管理系统,有物业管理系统,怎么能叫落后?”林深站起来:“根据数据,贵部门的客户数据电子化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二,远低于集团平均的百分之七十六;系统之间的数据互通率为百分之八,需要大量人工干预;过去三年在数字化上的投入占营收比例仅为百分之一点二,而集团平均是百分之三点五。”他展示了具体的图表和数据源。地产副总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再反驳。零售和物流的代表也对数据壁垒的指责提出了质疑。林深一一回应,用数据和案例支撑。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争论激烈。最终,张维拍板:“诊断报告反映的问题确实存在。下一步,各事业部要针对问题提出改进计划。两周后再次开会,我要看到具体的行动方案。”散会后,林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维叫住了他:“林深,留一下。”其他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坐。”张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的报告写得很直接,不怕得罪人?”“我认为基于事实的分析不应该回避问题。”“原则性很强,”张维看着他,“是优点,但也可能成为弱点。职场不是学校,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数据和逻辑解决。”“那应该用什么解决?”“平衡,”张维说,“各方利益的平衡。数字化转型不是技术问题,是组织问题、人的问题。你要推动变革,就要懂得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争取关键支持。”林深点点头,虽然不完全认同,但明白这是张维在教他职场规则。“另外,”张维话锋一转,“我注意到你报告里提到成立数据治理委员会的建议。这个想法很好,但涉及权力重组,需要谨慎。你对此有什么具体设想?”林深没想到张维会问这么深入。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认为委员会应该由各事业部的代表组成,但需要有独立的决策权。初期可以从小范围试点开始,比如先打通零售和物流的数据,做出成效,再推广到其他部门。”“谁来主导?”“最好由集团层面派人,避免被某个事业部主导。”张维点点头:“这个思路可行。你写个具体的方案给我,包括组织架构、职责权限、实施步骤。”“好的。”“还有,”张维站起身,“以后这种敏感的建议,可以先私下跟我沟通,不要在公开场合直接抛出。明白吗?”“明白了。”走出会议室,林深感到一阵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大公司内部的政治复杂性:每个人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每个决策都在权衡各方力量。回到工位,赵伟递给他一杯茶:“听说你今天在会上舌战群雄?”“只是汇报数据。”“汇报数据能把地产的李总怼得说不出话?”赵伟笑了,“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市场部来了个不怕死的数据分析师,敢直接挑战事业部老大。”林深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确实不是,”赵伟压低声音,“你已经被贴上了‘张总的人’的标签。以后其他事业部的人对你会有戒心。”“我只是在做本职工作。”“在大公司,没有纯粹的本职工作。”赵伟拍拍他的肩,“不过也别太担心,只要你有价值,就有人保你。张总今天找你谈话,说明他认可你的能力。”那天晚上,林深加班写数据治理委员会的方案。这是一个更复杂的任务:既要解决实际问题,又要考虑组织政治;既要有理想的设计,又要考虑实施的可行性。他查阅了大量资料,参考了其他企业的实践,结合扬帆的具体情况,起草了一个初步方案。凌晨两点,终于完成。保存文件时,他收到了陈志远的邮件:“今天的会议表现不错,坚持了原则。但张总说得对,职场需要平衡。下一步的关键是找到盟友——哪些事业部能从数据治理中获益?把他们争取过来。”盟友。林深思考着。零售和物流应该是天然的盟友,数据打通对他们都有利。金融科技也可能支持,因为他们有技术能力,可以主导数据平台建设。地产可能是阻力最大的,但如果能设计出对他们也有利的方案呢?他回复:“谢谢陈先生指点。我正在写数据治理委员会的方案,会重点考虑利益平衡和盟友争取。”没有立刻收到回复。陈志远似乎总是很忙,但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第二天,林深把方案发给张维。下午就收到了回复:“方案思路不错,但过于理想化。数据治理委员会如果由集团主导,各事业部会认为权力被收走,抵制会很强。建议调整为‘联合工作组’形式,由各事业部自愿参与,集团提供协调和支持。这样阻力小,容易启动。”林深看着邮件,不得不承认张维的建议更务实。联合工作组虽然没有强制力,但可以通过做出成效来吸引更多部门加入,逐步扩大影响力。他修改了方案,再次发送。周三,张维召集了一个小型会议,只有零售、物流、金融科技三个事业部的代表参加。林深也列席。“数据治理是个好方向,但需要大家一起做,”张维开门见山,“集团不会强行收权,而是成立联合工作组,自愿参与。初期先选一两个试点场景,做出效果,再考虑扩大。”零售的代表问:“试点场景选什么?”林深早有准备:“我建议选‘线上线下库存共享’。零售有门店库存数据,物流有仓储和配送数据,如果打通,可以实现门店缺货时从最近仓库调货,提升客户满意度,同时降低整体库存水平。”物流的代表点头:“这个场景确实有价值。我们内部也想过,但涉及系统对接和数据标准,一直没做成。”“工作组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张维说,“集团会提供技术支持,协调资源。你们三个部门,愿意参与吗?”经过一番讨论,三个部门都同意了。会议决定,联合工作组下周正式启动,林深作为集团方代表参与。走出会议室,林深感到一丝成就感。虽然离理想的数据治理委员会还有距离,但至少迈出了第一步。周五下午,周敏把他叫到办公室,关上门。“有个事要告诉你,”周敏的表情严肃,“张总准备推荐你进入数字化转型项目的核心组,级别相当于高级经理。这是破格提拔,通常需要三年以上经验,你才不到半年。”林深愣住了:“为什么?”“因为你展现了超出预期的能力。但这也意味着,你会进入更多人的视野,承受更大的压力。”“我……”“别急着回答,”周敏打断他,“这个提拔需要人力资源部审批,可能需要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要继续做好手头工作,但也要注意——树大招风。”林深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高级经理,意味着更高的薪资,更大的责任,但也意味着更复杂的政治环境。“我愿意接受挑战。”他最终说。“好,”周敏点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听说,地产事业部的李总对你不太满意,可能会想办法阻挠你的提拔。你要有心理准备。”地产事业部。林深想起会议上那个脸色难看的副总。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周末,林深没有加班。他去了外滩,一个人沿着江边散步。秋天的上海,风里带着凉意,但阳光很好。江对岸的陆家嘴高楼林立,其中一栋就是扬帆集团总部。他站在那里,看着那栋大楼。四十层,他只在会议室待过;三十八层,他布置过会场;三十二层,他送过文件;二十八层,他每天工作的地方。而现在,他可能有机会进入更高的楼层,参与更核心的决策。但代价是什么?得罪同事,卷入派系斗争,承受更大的压力。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很少见,父亲很少主动打电话。“爸。”“深深,在忙吗?”“不忙,在外面散步。”“哦,好。”父亲顿了顿,“工作……还顺利吗?”“挺顺利的,可能还要升职。”“升职?”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那……好,好。不过,深深,爸爸有句话想跟你说。”“您说。”“职场如战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有些事,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明白吗?”林深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爸,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没有,就是……随便说说。你妈妈总担心你太拼,我也觉得,有时候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太强求。”“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林深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父母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但都不愿意说清楚。他想起母亲问公司老板是不是姓林,父亲提醒他不要知道太多。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到底暗示着什么?江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扬帆大厦,那栋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座现代城堡。而他现在知道,城堡内部不仅有华丽的会议室和先进的设备,还有复杂的权力网络和隐秘的规则。他转身离开江边,朝地铁站走去。无论前面有什么,他都要走下去。因为他没有退路,也不想退。回到租住的小区,他收到陈志远的邮件:“提拔是好事,但也意味着进入真正的战场。记住三件事:第一,永远用数据和事实说话;第二,建立自己的支持网络;第三,保持独立思考,不要完全依附任何人。”林深回复:“谢谢陈先生。我会记住的。”他关掉电脑,躺到床上。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无数人和他一样,在这个巨大的都市里奋斗、挣扎、寻找自己的位置。而他,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玻璃天花板。虽然不知道打破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闭上眼睛前,他想起父亲的话:“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但对他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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