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7章（第1页）

市场部所在的二十八层，空气里有种不同的味道。不是行政部那种复印纸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而是咖啡、键盘敲击声、快速对话和隐隐的压力感混合而成的气息。林深抱着自己的纸箱——里面装着从行政部带过来的私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本专业书，一盆小小的绿萝，还有母亲织的那副手套——站在市场部开放办公区的入口，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新工位在一个靠窗的角落，比行政部的位子宽敞一些，配置了双显示器。邻座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对着屏幕上的数据图表皱眉，手指在计算器上快速敲击。“新来的？”男人头也不抬地问。“林深，从行政部调过来的。”“哦，那个竞标项目组的。”男人终于转过头，伸出手，“赵伟，数据分析组。听说你在行政部的时候就做过打印纸消耗分析？”消息传得真快。林深和他握手：“是的，简单的统计分析。”“简单？”赵伟挑了挑眉，“行政部那些老油条可做不出来。坐吧，一会儿组长会找你。”林深把东西摆好，打开电脑。新账号已经开通，权限比行政部高了很多：能访问销售数据库（部分）、市场调研报告库、竞争对手情报系统。他像进入宝库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林深，来一下。”一个女声响起。是数据分析组的组长，姓周，三十五六岁，短发，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锐利。林深跟着她走进一间小会议室。“欢迎加入市场部，”周组长开门见山，“你的简历和之前的表现我们都看了。竞标项目组需要数据分析支持，你被分配过去。项目代号‘启航’，目标客户是华东物流，合同额预计八千万。”八千万。林深心里一震。这是他有生以来接触过的最大数字。“你的任务是配合项目经理，做竞标所需的数据分析和方案支撑。具体工作包括：客户现有业务数据分析、我们的解决方案效果模拟、成本效益测算、风险量化评估。两周内完成初稿，一个月后竞标。”“明白。”“项目组每天早上九点例会，晚上八点进度同步。加班是常态，有问题吗？”“没问题。”“好，”周组长递给他一个U盘，“这是项目资料和客户数据，保密级别A。只能在公司内网电脑上查看，不能拷贝，不能打印，不能外泄。明白吗？”“明白。”回到工位，林深插入U盘。文件夹里有几百个文件：客户财务报表（脱敏版）、业务流水数据、市场调研报告、竞争对手分析、技术方案草案……他泡了杯浓茶，开始阅读。时间在数据和文字间飞快流逝，等他意识到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多叫了外卖，边吃边工作。“第一天就这么拼？”赵伟端着饭盒走过来，“不吃午饭？”“忘了。”林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给，”赵伟递给他一个面包，“我多买了一个。市场部节奏快，但饭得按时吃，不然撑不住。”“谢谢。”林深接过，确实饿了。“看什么呢？”赵伟瞥了一眼他的屏幕，“哦，华东物流。这项目挺重要的，好几个部门盯着。做好了你可能就站稳脚跟了，做砸了……”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林深点点头，咬了口面包。干硬，但能充饥。接下来的三天，林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项目相关的所有信息。早上八点到公司，晚上十点离开。除了项目资料，他还查阅了公司过往的竞标案例，研究成功和失败的原因。第四天，项目组第一次正式会议。项目经理姓孙，四十岁左右，神色严肃。组里八个人，分别来自市场、技术、销售、财务部门。“各位，启航项目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孙经理在白板上写下几个数字，“华东物流正在选择新的IT系统供应商，竞争对手包括我们的老对头腾云科技，还有两家外资企业。我们的优势在于对本土物流行业的理解，劣势在于技术方案的成熟度。”他看向技术组的同事：“李工，方案优化进展如何？”“还在做压力测试，并发处理能力需要再提升百分之三十。”“两周内必须完成。”孙经理又转向林深，“数据分析部分呢？”林深站起来，打开准备好的PPT：“我分析了华东物流过去三年的业务数据，发现几个关键点：第一，他们的业务增长主要集中在电商物流板块，年增长率百分之四十五，但利润率却在下降；第二，末端配送成本占总成本的比例从两年前的百分之十八上升到现在的百分之二十四；第三，他们最近开始试点跨境电商物流，但通关效率比行业平均水平低百分之二十……”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林深讲解的声音。他尽量让自己的表述清晰、数据支撑充分。讲完后，孙经理点了点头：“不错，切入点很准。接下来，你要把这些分析转化成我们的解决方案能解决的具体痛点，量化价值。”“明白。”“好，散会。林深留一下。”其他人离开后，孙经理关上门：“你的分析报告我看了，写得很好。但有个问题——你用的数据源有些不在给你的权限范围内，怎么来的？”林深心里一紧。为了做更深入的分析，他确实通过一些技巧访问了公司其他数据库——比如物流行业整体数据、宏观经济指标等。这些数据虽然不涉密，但超出了项目组给他的权限。“我……”林深斟酌着措辞，“我认为要全面分析客户需求，需要更宏观的数据支撑。所以参考了公司数据库里的一些公开行业报告。”孙经理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别紧张，我没责怪你的意思。相反，这种主动性和全局观是好事。但在大公司，流程和权限很重要。下次需要什么数据，先申请权限，走流程。明白吗？”“明白，谢谢孙经理。”“嗯，去吧。好好干。”走出会议室，林深松了口气。刚才那一刻，他以为会被批评甚至处罚。但孙经理的态度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只要能创造价值，有些规则可以有弹性。那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离开公司时，外面下起了雨。秋雨细密，在路灯下像无数银针。林深没带伞，把西装外套顶在头上，冲向地铁站。衣服还是湿了一半。地铁车厢里空调很足，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打开手机，看到母亲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儿子，下班了吗？上海下雨了，带伞没？”他回：“刚下班，在地铁上。带了伞，没淋着。”撒了个谎。“那就好。工作别太累，注意身体。”“知道。你们呢？”“我们都好。对了，你张阿姨今天来家里，说她儿子在浦东一家外企做行政，工作轻松，朝九晚五，问你要不要考虑。她说可以帮忙介绍。”林深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停在屏幕上。张阿姨，母亲的中学同学，一直热心肠。如果是一个月前，他可能会考虑。但现在，他已经在市场部，参与着八千万的项目。“妈，替我谢谢张阿姨。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有发展空间，想再坚持看看。”“好，你自己决定。妈妈就是觉得你太累……”“不累，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地铁到站了。林深收起手机，随着人群走出车厢。湿衣服让他感到寒意，但心里的那团火还在燃烧。接下来的一周，项目进入白热化阶段。林深负责的数据分析部分需要和方案设计紧密配合，每天和技术组、产品组开协调会，修改模型，调整参数。第三天晚上，他连续工作了十四小时，晚饭只吃了一个饭团。凌晨一点，终于完成了一个关键模块的测算。保存文件，关电脑，站起来时感到一阵眩晕。“没事吧？”赵伟还在加班，看到他摇晃了一下，问道。“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林深扶着桌子。“你这样不行，”赵伟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吃点。项目重要，但命更重要。”林深接过，道谢。巧克力很甜，吃下去后确实好了一些。“你以前在行政部也这么拼？”“行政部没这么多有意思的工作。”赵伟笑了：“有意思？等这个项目做完了，你可能就不会用这个词了。大公司的项目，百分之六十的时间在开会，百分之三十在写报告，只有百分之十在做真正有价值的事。”“但至少那百分之十存在。”林深说。赵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是。行，我继续改方案了，你早点回去吧。”林深回到家已经快两点。合租的室友都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洗漱，躺在床上时，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瞬间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林深挣扎着起床，感觉头重脚轻。量了下体温：三十七度八，低烧。他吞了两片退烧药，穿上西装出门。今天上午有重要的项目评审会，他不能缺席。会议从九点开到十二点。林深强打精神做汇报，但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思维也没有平时敏捷。好在准备充分，数据扎实，评审组没有提出太多问题。午休时，他趴在桌上想休息一会儿，但睡不着，头痛欲裂。下午还要和技术组对接，他必须撑住。手机震动，是母亲打来的。“妈。”林深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深深，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没有，刚睡醒，有点哑。”“别骗妈妈，”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你那边现在是午休时间吧？吃过午饭了吗？”“吃过了。”林深撒谎。他其实没胃口。“工作是不是特别忙？你张阿姨说的那个工作，真的不考虑吗？她说待遇也不错，而且没那么累……”“妈，我真的喜欢现在的工作。”林深顿了顿，“而且，我参与的项目的很重要，做好了可能有机会晋升。”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要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跟家里说，别省着。”“够的。你们别担心。”挂了电话，林深看着手机屏幕上母亲的照片。那是去年春节拍的，父母坐在家里的折叠桌旁，桌上摆着简单的几个菜，两人都笑着，但眼角的皱纹很深。他必须成功。为了他们。下午的工作更加艰难。发烧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一个简单的模型修改，平时半小时能完成，今天花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搞定。赵伟看出他的不对劲：“你脸色很差，去医院看看吧。”“没事，可能有点感冒。做完这部分就回去休息。”“那你快点，别硬撑。”晚上七点，林深终于完成了当天的任务。体温已经升到三十八度五。他决定去医院。社区医院里人不多。医生检查后说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加上着凉，引发了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需要打点滴，最好休息两天。”医生说。“两天不行，我工作走不开。”“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医生摇头，“你自己选吧，但如果不休息，病情可能会加重。”林深想了想：“那今晚打点滴，明天我尽量休息。”点滴打了两个小时。他坐在观察室的椅子上，看着药液一滴滴落下，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药已经打完，护士正在给他拔针。“回去多喝水，好好休息。”护士叮嘱。“谢谢。”回到家已经十一点。林深量了体温，三十七度九，还是烧。他吃了药，强迫自己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躺下。第二天早上，烧退了一些，但全身酸痛。林深挣扎着起床，打开电脑，远程登录公司系统。虽然身体不在办公室，但工作不能停。项目群里，孙经理在@所有人：“紧急情况：竞争对手腾云科技昨天突然发布了新的物流解决方案，功能和我们设计的方案高度重合。怀疑方案泄露。今天上午十点紧急会议，所有人必须参加。”林深心里一沉。方案泄露？怎么可能？他打开新闻，果然看到腾云科技发布新产品的消息。通稿里提到的几个核心功能，确实和他们设计的方案非常相似。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思路和关键点高度一致。上午十点，视频会议。孙经理的脸色铁青：“初步判断，我们的方案设计阶段就有信息泄露。技术组、产品组、数据分析组，所有人自查，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八千万的项目，如果因为泄密失败，不仅经济损失巨大，相关责任人也会受到严厉处分。“林深，”孙经理点名，“你的数据分析部分，有没有给过公司外部的人？”“没有，”林深立刻回答，“所有分析都在公司内网完成，没有打印，没有外发。”“你的电脑呢？有没有异常登录？”“我查一下。”林深登录系统后台，查看登录记录。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异常：三天前的凌晨两点，他的账号有一次登录记录，地点显示是公司内网，但终端ID不是他常用的电脑。“孙经理，我的账号在三天前凌晨两点有一次异常登录。”“IP呢？”“公司内网IP，但终端不是我常用的设备。”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账号被盗用，意味着有人用他的权限访问了项目资料。“你的密码强度如何？有没有告诉过别人？”孙经理问。“密码是强密码，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林深感到后背发凉。如果真的是他的账号泄露了资料，他将负主要责任。“技术部会协助调查，”孙经理说，“但在调查清楚之前，林深暂时退出项目核心工作，只负责基础数据分析。”“孙经理，我……”“这是流程，”孙经理打断他，“理解一下。”会议结束。林深坐在电脑前，大脑一片空白。账号被盗，方案泄露，项目岌岌可危。而他，刚调入市场部不到两周，就可能因为这次事件断送前程。不，不能这样。他必须做点什么。他重新打开竞争对手发布的产品介绍，仔细研究。确实，很多功能点相似，但也有一些关键差异。腾云科技强调“智能化”“自动化”，而他们原本的方案更侧重“定制化”“灵活性”。这是两种不同的思路。如果方案已经泄露，那么按照原方案竞标，肯定会被针对。但如果能调整方向，在短时间内设计出新的差异化方案呢？这个想法很冒险。距离竞标只有三周了，重新设计核心方案几乎不可能。但坐以待毙更不可取。林深打开邮箱，给陈志远发了封邮件：“陈先生，项目遇到紧急情况，方案疑似泄露。我在考虑调整方向，从差异化入手，但需要更多行业洞察。不知您能否指点？”发送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他没指望立刻收到回复，陈先生可能很忙。但下午两点，回复来了，只有一句话：“差异化方向正确。建议关注‘柔性适配’和‘增量价值’。附件是行业最新趋势报告，供参考。”林深打开附件，是一份深度行业分析，涵盖物流科技的最新发展方向，数据详实，观点新颖。其中重点提到了“柔性适配”——即系统能够快速适应业务变化的能力，和“增量价值”——即系统不仅能解决现有问题，还能创造新价值。这正是他们需要的思路！林深立刻开始工作。虽然被限制接触核心资料，但他可以利用公开数据和自己的分析能力，构建新的方案框架。发烧让他的头一阵阵抽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喝了杯浓咖啡，继续。下午五点，他完成了新思路的初步框架。但如何说服项目组采用这个方向？他现在处于被调查状态，说话分量不足。他想了想，给孙经理发了封邮件：“孙经理，关于方案泄露后的应对策略，我有一个初步想法。附件是简要框架，供您参考。如果您认为有价值，我可以进一步完善。”附件里只有三页PPT：问题分析、差异化方向、实施路径。简洁，但切中要害。十分钟后，孙经理回复：“来我办公室。”林深关掉远程连接，穿上外套出门。虽然医生建议休息，但他必须去公司。雨还在下，比昨天更大。他没带伞，冲到地铁站时已经浑身湿透。车厢里的冷空调让他打了个寒颤，但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到公司时，已经快七点。市场部还有不少人在加班，气氛紧张。林深敲开孙经理办公室的门。“坐，”孙经理正在看他的PPT，“这个思路是你自己想的？”“是的。基于公开的行业分析和我们原有的方案基础。”“时间很紧，只有三周，来得及吗？”“如果集中资源，调整重点，可能来得及。”林深说，“原来的方案侧重功能完整性，但如果我们改为突出‘柔性适配’和‘增量价值’，可以简化部分功能，强化核心亮点。”孙经理沉默了一会儿。“技术实现上有没有障碍？”“我和技术组讨论过类似方向，他们表示技术上可行，只是需要调整开发优先级。”“好，”孙经理终于点头，“我会和技术、产品部门沟通。你先继续完善这个框架，明天上午给我详细方案。”“谢谢孙经理。”“还有，”孙经理看着他，“账号泄露的事，技术部初步判断是外部攻击，不是你的责任。但以后要注意密码安全，定期更换。”林深松了口气：“明白。”走出办公室，他感到一阵虚脱。发烧加上紧张，让他的体力到了极限。但他还不能休息，必须今晚完成详细方案。回到工位，赵伟递给他一杯热姜茶：“听说你生病了还跑来？不要命了？”“没办法，关键时刻。”“你给孙经理看的那个思路，挺不错的。”赵伟压低声音，“其实我们早觉得原来的方案太传统，但没人敢提改方向。你这胆子够大。”“被逼的。”林深苦笑，喝了一口姜茶。辛辣温热，舒服了一些。那个晚上，市场部二十八层的灯光亮到凌晨三点。林深和赵伟，还有几个自愿留下的同事，一起完善新方案。技术组的李工也来了，一起讨论实现可能性。凌晨两点，林深又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他吞了退烧药，继续工作。凌晨三点，初步方案完成。五十页PPT，涵盖了新方向的所有关键点：市场分析、技术架构、实施计划、价值测算。“可以了，”赵伟打了个哈欠，“再改就要天亮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再润色。”林深点点头。保存文件，关电脑。站起来时，腿一软，差点摔倒。“我送你回去。”赵伟扶住他。“不用，我能行。”“别逞强了。你这样怎么回家？”最后，赵伟开车送他。雨夜的城市空旷寂静，只有路灯在水洼里投下破碎的光影。“你住得挺远啊，”赵伟看着导航，“每天通勤多久？”“一个多小时。”“够辛苦的。不过，”赵伟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拼，应该很快就能出头。孙经理今天私下跟我说，你很可能会成为。”“成什么？”“项目如果成功了，你可能会被破格提拔。当然，这话别往外说。”林深没说话。提拔？他现在只想把项目做好，保住这份工作。到了小区门口，赵伟停下车：“明天上午十点，项目组会议，汇报新方案。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谢谢赵哥。”“别谢我，是你自己的本事。”林深下车，看着赵伟的车尾灯在雨夜中远去。雨已经小了些，细细的，像雾。他回到房间，换了湿衣服，又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药效过了，烧又起来了。他强迫自己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数据和图表，还有明天要面对的挑战。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陈志远发来的邮件：“新思路很有潜力。注意两个关键：一是价值测算要实，二是风险管控要细。附件是价值测算模型模板，供参考。”林深点开附件，是一个复杂的Excel模型，涵盖了各种情景分析和敏感性测试。这种专业程度的模板，不是一般人能提供的。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帮他？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困意和病痛很快占据了上风。他放下手机，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林深爬起来，感觉好了一些，体温三十七度五。他洗漱，吃药，穿上西装，出门前照了照镜子——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神还算有神。上午十点，项目组会议。林深汇报了新方案。五十分钟的讲解，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但逻辑清晰，数据支撑充分。讲完后，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孙经理第一个鼓掌：“好！这个方向比原来更有竞争力！”技术组李工也说：“实现上虽然紧张，但如果集中资源，有可能在竞标前做出原型。”“那就这么定了，”孙经理拍板，“全体转向新方案。林深，你负责整体协调，赵伟配合。技术、产品部门全力支持。三周后，我们必须拿出让客户眼前一亮的东西！”散会后，林深被留了下来。“身体怎么样了？”孙经理问。“好多了。”“别硬撑，该休息还得休息。”孙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这是我常备的感冒药，效果不错。拿着。”“谢谢孙经理。”“是你自己争气，”孙经理看着他，“账号泄露的事，公司会严肃处理。但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好好干，这个项目成功了，我给你请功。”走出办公室，林深握紧了那盒药。这不是普通的感冒药，而是一种信任和认可。回到工位，他开始分配工作。新方案时间紧任务重，需要精密的计划和高效的执行。他制定了详细的时间表，明确了每个人的职责。午休时，他给母亲发了条微信：“妈，项目有转机了，很顺利。你们别担心。”母亲很快回复：“那就好。记得按时吃饭，按时休息。”“知道。你们也保重。”放下手机，林深看着窗外。雨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下来，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泛起金光。项目还有三周。三周后，他将站在竞标现场，向客户展示他们的方案。那将是对他能力的真正考验。但至少现在，他有了机会，有了方向，有了团队的支持。路依然艰难，但他已经学会了在雨中奔跑，在病中坚持，在困境中寻找出路。而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