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6章（第1页）

戈壁的晨曦裹着沙砾的寒意，苏清禾缩在粗布披风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亭”字玉佩——那是将领赠予她的，触手生温，像他掌心的温度。大军如玄色长龙驶入“死亡之海”，沙丘在朔风中流动成金色的浪，远处偶尔掠过几只孤雁，凄厉的鸣叫声被狂风撕得粉碎。“抓紧缰绳。”将领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他勒住黑马，与苏清禾的枣红马并行。他的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佩剑的云纹剑鞘，“这片戈壁有‘鬼打墙’的说法，跟着我的旗号走，别掉队。”苏清禾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晨光勾勒出他英挺的下颌线，额前碎发被风粘在眉间，竟透着几分柔和。她慌忙移开视线，指尖攥紧缰绳，心跳却像被风吹乱的鼓点：“我知道了，将军。”她不敢承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那份最初的敬畏早已悄然变质。他会在她修复残卷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会在她因思念现代而失神时，用“古籍中记载的边塞风光”转移她的注意力；甚至会在亲兵嘲笑她“手无缚鸡之力”时，冷冷一句“她的价值，你们未必懂”，替她解围。这份隐秘的情愫，像戈壁下的暗流，在她心底悄悄涌动。她知道这是错的——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而她是来历不明的“异客”，更重要的是，她偶然间撞见他对着一封蜡封密信失神，信封上印着的皇家火漆印，让她隐约猜到他心中或许有了牵挂。可每次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心动。正午时分，天空骤然暗如墨染。狂风卷着沙砾呼啸而来，能见度瞬间不足三尺，士兵们的惊呼被淹没在风涛里。“是黑风暴！”亲兵嘶吼着举起盾牌，苏清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枣红马受惊跃起，她险些从马背上摔落。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领翻身跃到她的马背上，双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身前。“别怕。”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闭紧眼睛，我带你出去。”苏清禾的脸颊贴在他的甲胄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与草木香。她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襟，感受着他在狂风中稳稳驾驭马匹的力量，心里那点因危险而生的恐惧，竟被一种异样的安心取代。她甚至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将那独属于他的气息记在心底——她知道，这样的亲近，或许是最后一次。不知过了多久，风势渐小。萧策将她扶下马来，落在一处避风的山谷里。苏清禾抬头，看到他的披风上沾满了沙砾，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却依旧眼神锐利：“你没事吧？”“我没事，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敢看他的眼睛——刚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的心跳至今未平。将领没察觉她的异样，转身吩咐亲兵检查伤亡、修整队伍。苏清禾坐在山谷的岩石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能一直这样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或许也不错。可这份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她是要回去的，这里终究不是她的世界。休整片刻后，大军继续前行。苏清禾想起古籍中记载的“戈壁水源辨识法”，指着一处泛着盐碱光泽的洼地对将领说：“将军，那里或许有地下水。”将领将信将疑，命亲兵挖掘。半个时辰后，果然渗出了清澈的泉水。士兵们欢呼雀跃，将领看向苏清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你懂的东西，倒是不少。”“只是碰巧在古籍里见过。”苏清禾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红晕。接下来的几日，苏清禾屡次用古籍中的知识帮大军化解危机：她认出有毒的“沙棘草”，避免了士兵误食；她根据星象调整行军路线，让大军避开了几处流沙陷阱；甚至在一名士兵被毒蛇咬伤时，她用古籍中记载的草药配方，暂时控制了毒性蔓延。将领对她愈发信任，甚至在宿营时，会将中军大帐的一侧留给她，让她继续研究残卷。有一晚，苏清禾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梦里全是现代的工作室和师兄的笑脸。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将领正站在她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夜里凉，别冻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苏清禾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连忙起身，将披风递还给她：“谢谢将军，我不冷。”将领没有接，只是转身走到案几旁，拿起那卷残卷：“你破译的地图，真的能确定粮仓的位置吗？”“应该不会错。”苏清禾定了定神，“残卷上的隐书，除了标注粮仓，还提到了‘石亭’作为标记，那应该是一处天然的岩石构造，很好辨认。”将领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残卷上，眼神变得凝重：“这粮仓对我很重要，不仅是为了平定叛乱，更是为了……”他忽然停住了话头，像是不愿多说。苏清禾没有追问，她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沉重。她只是轻声说：“将军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找到粮仓。”将领抬头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有你在，我很安心。”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苏清禾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哪怕这场暗恋终究没有结果，能得到他的信任与认可，或许也足够了。几天后，大军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山洞入口被茂密的沙棘丛掩盖，若不是苏清禾根据地图上的“石亭”标记找到这里，根本无人能发现。“就是这里了。”苏清禾指着山洞，语气肯定。将领挥了挥手，亲兵们立刻上前清除沙棘丛，推开了沉重的石门。山洞里漆黑一片，亲兵们点燃火把，照亮了里面的景象——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兵器，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足以支撑大军半年军需。“太好了！”将领看着山洞里的粮草，激动地说道，“有了这些，叛乱必平！”他转身看向苏清禾，语气郑重：“苏清禾，你立了大功。等班师回朝，我一定向朝廷为你请功，帮你找到回去的路。”苏清禾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不舍。她知道，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她心底的那份暗恋，终究只能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随着这场风沙，埋在这戈壁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