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4章（第1页）

陆琛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攥住胸前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枚贴身佩戴三年的残破玉牌，此刻正隔着衬衫散发出灼人的温度，粉色光晕透过布料，在他颈间映出一圈诡异的光环。更可怕的是心脏处传来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雷电在血管中窜动，所过之处皆是烧灼般的痛楚。“陆总！”“快叫救护车！”周围瞬间乱作一团。助理惊慌地冲过来，却被陆琛抬手制止。他额角渗出冷汗，牙关紧咬，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凌霜。凌霜已收回按在地面的手，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她看得分明：地底那枚粉色雷劫晶体，正通过某种诡异的共鸣，疯狂抽取陆琛的生命精气！而他颈间玉牌，既是共鸣的媒介，也是三年来保护他未被彻底吸干的“缓冲器”。但此刻，缓冲器到达了极限。“别动。”凌霜低喝一声，并指如剑，直接点在陆琛眉心。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陆琛浑身剧震。一股清凉的气息自眉心灌入，霸道地镇压下体内肆虐的雷劲。那并非医学意义上的“治疗”，更像是一种更高位阶力量的压制。凌霜闭目凝神，神识顺着指尖探入陆琛体内。这一探，饶是她千年道心，也不禁暗惊。陆琛的经脉、丹田与寻常凡人无异，毫无修炼痕迹。但在他心脉深处，却盘踞着一团极其凝练的紫金色气运——那是帝王将相级别的“人道皇气”。而此刻，这团皇气正被三道细若发丝的粉色雷纹死死缠绕、侵蚀。雷纹的源头，赫然连接着地底那枚晶体。“三年前。。。”凌霜睁开眼，眸光锐利，“你是否经历过雷击？或接触过被雷劈中之物？”陆琛呼吸仍有些急促，但痛楚已缓。他盯着凌霜近在咫尺的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车祸。”三年前雨夜，盘山公路。他的车被落石击中失控，翻滚中撞断路旁一棵老树。树心中空，藏着一枚玉牌——正是他现在佩戴的这块。玉牌入手瞬间，天空骤亮，一道粉色闪电劈中残车，他却奇迹般毫发无伤。自那夜起，失眠症如附骨之疽。“那不是意外。”凌霜收回手，语气笃定，“你被‘劫雷标记’了。”她指向东南角地面：“此地所埋之物，与劈中你的雷霆同出一源。它借血秽阴穴孕养，三年来，一直在缓慢抽取你的精气，反哺自身。”陆琛撑着膝盖站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冷厉：“说清楚。”凌霜言简意赅：“天劫之雷，本为天道考验修士之物。但有人以邪法截取雷劫碎片，封入法器，埋于阴穴，借活人皇气与死血秽气孕养，企图炼成某种邪物。你，就是被选中的‘养料’。”顿了顿，她补充：“而我，也是被同一场雷劫波及，才坠落至此。”话音落下，满场死寂。王导、陈导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又不敢插话。沈薇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陆琛沉默数秒，忽然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是想说——我们被同一道雷劈了，所以现在成了‘病友’？”这说法荒诞得可笑。但胸口残留的剧痛、玉牌异常的发热、以及这女子方才那一指的真实功效所有证据都指向那个他最不愿相信的可能。玄学，是真的。而他，正被某种超自然的东西缓慢谋杀。“挖。”陆琛抹去额角冷汗，恢复一贯的冷静。他看向凌霜：“既然问题在地下，就挖出来。需要多久？”“不可硬挖。”凌霜摇头，“那晶体与你的神魂已有勾连，强行取出，你会受重创。”她走到血池边缘，蹲下身，指尖在地面划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圆圈：“以此圈为界，先清表层。地下三丈处有一青铜鼎，鼎中有物。取鼎时需你配合——以血为引，切断共鸣。”“我的血？”陆琛挑眉。“玉牌护你三年，已与你血脉相连。”凌霜解释，“需借玉牌为桥，以你精血施‘断契咒’，方可安全分离。”陆琛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好像很熟练。”凌霜面不改色：“专业范畴。”助理在一旁欲言又止：“陆总，这太危险了，要不还是请…”“按她说的做。”陆琛打断，“清场。留两个信得过的工人，其余人全部退出院子。今天的事，谁敢外传——”他目光扫过众人，“后果自负。”语气平淡，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半小时后，院子清空，只留凌霜、陆琛、沈薇，以及两名签了高额保密协议的工人。凌霜指挥工人在圆圈内向下挖掘。她自己则从道具库找来朱砂、黄纸、毛笔——都是最普通的货色，但勉强可用。她在黄纸上画出三道符文：镇雷、断缘、固魂。画符时，陆琛就站在一旁看。他注意到，这女子握笔的姿势极其标准，笔尖走势圆融流畅，仿佛练习过千万遍。但更诡异的是——那蘸了朱砂的毛笔落在黄纸上时，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不是反光，是自内而外的微芒。“给。”凌霜画完最后一笔，将三张符纸递给陆琛，“贴身放好。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符纸不离身。”陆琛接过。符纸触手微温，朱砂纹路在阳光下仿佛有液体流动。他依言将符纸放入西装内袋。此时，工人已挖到两丈深。“停。”凌霜叫停，自己纵身跃入坑中。坑底土质阴湿，泛着腥气。她并指如剑，在坑底中央虚划一圈，土层自动翻开，露出下方一个尺许见方的石匣。石匣表面刻满扭曲符文，与空调内木牌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但更古老、更复杂。匣缝处用暗红色蜡封死——那是混合了尸油与黑狗血的血蜡。凌霜眸色一冷。果然是“幽冥道”的手笔。此邪道专研阴秽厌胜之术，在修仙界也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想到在此界仍有传承。她双手结印，神识凝成无形刀刃，沿石匣缝隙一划。蜡封崩碎。石匣自动打开，露出内里一尊巴掌大的青铜鼎。鼎身布满绿锈，但三足两耳的形制古朴，鼎腹铭文依稀可辨——“天雷孕灵，地秽养煞”。而鼎中，那枚粉色晶体正静静躺在凝固的血垢中央，表面雷纹明灭，仿佛有生命般呼吸。凌霜能清晰感觉到，晶体与地面之上陆琛的心跳，正以某种诡异的节奏同步鼓动。“下来。”她仰头道。陆琛没有犹豫，脱掉西装外套递给助理，解开衬衫袖扣，顺着梯子下到坑底。坑内空间狭窄，两人几乎肩并肩站立。陆琛能闻到身旁女子身上极淡的、类似檀香又似冷雪的气息，与土腥味格格不入。“手。”凌霜道。陆琛伸出右手。凌霜握住他手腕——触感微凉，力道却不容挣脱。她另一只手并指，在他掌心飞快虚画一道血色符文。没有划破皮肤，但陆琛掌心却传来灼痛感，一道复杂纹路凭空浮现，泛着暗金光泽。“此乃‘血契引’。”凌霜松开他，“按在鼎身，默念你的生辰八字。”陆琛照做。掌心贴上青铜鼎的瞬间，鼎身剧震！粉色晶体光芒大盛，三道雷纹如活物般窜出，顺着陆琛手臂直冲心脉！但就在这时，陆琛怀中的三张符纸同时发烫。镇雷符金光一闪，将窜来的雷纹死死定在半空；断缘符化作无形剪刀，咔嚓剪断晶体与陆琛神魂间的无形连线；固魂符则护住他心脉，将那团紫金皇气牢牢锁住。整个过程不过三息。陆琛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清明。而那枚粉色晶体，在连线被剪断的刹那，光芒骤黯，表面雷纹迅速消退，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粉晶般的死物。“可以了。”凌霜伸手探入鼎中，取出晶体。入手冰凉，再无之前那种诡异的共鸣感。她又检查青铜鼎，在鼎底内侧发现一行小字：“癸卯年七月初七，幽冥子立。”癸卯年，正是三年前。凌霜将晶体与鼎递给陆琛：“幕后之人自称‘幽冥子’。此物你收好，或许日后有用。”陆琛接过，晶体触手温润，鼎却阴冷刺骨。他盯着那行小字，眸色幽深：“能找到这人吗？”“若他再施术，或有迹可循。”凌霜跃出坑外，“先将此处填平，以生石灰铺底，再覆新土。三日后，移栽三棵桃树于东南西北三角，可化阴为阳。”工人连忙照办。陆琛随后上来，助理立刻递上湿毛巾和西装。他简单擦了手，重新穿上外套，又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娱乐帝国掌舵人模样，仿佛刚才在坑底经历诡异一幕的不是他。“凌顾问。”陆琛开口，“今晚八点，悦来酒店顶层套房。我需要一个完整的‘说明会’。”这是命令，也是交易。凌霜明白他的意思，今日之事，她需要给出一个能让“科学主义者”陆琛理解并接受的解释。而作为交换，他将继续提供资源，助她获取功德。“可。”她点头，“但我要带一人。”陆琛目光扫过一旁紧张站着的沈薇：“她？”“我需要助手。”凌霜面不改色，“且她与此事有缘。”沈薇眼睛一亮，激动得手指都在抖。陆琛不置可否：“随你。”他转身欲走，又停住，侧头道：“你的‘顾问合约’，从今天起改为星海集团总部直接签约。年薪三百万，奖金另计。职责是处理集团旗下所有‘特殊事务’。”凌霜眉梢微挑。价码开得不低，但也意味着，她正式被绑上了陆琛的船。“成交。”当晚八点，悦来酒店顶层套房。凌霜换回了那套月白劲装，长发依旧简单绾起。沈薇则精心打扮过，穿了条素雅连衣裙，跟在凌霜身后，紧张得手心冒汗。套房客厅极大，落地窗外是影视城璀璨夜景。陆琛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摊着平板、笔记本，以及那尊青铜鼎和粉色晶体。他换了身深蓝色居家服，少了白日的凌厉，但眼神依旧锐利。“坐。”陆琛抬手示意。凌霜在对面沙发坐下，沈薇小心翼翼挨着她坐。“首先，”陆琛开门见山，“我要确认几件事。第一，今天发生的现象，是否可重复、可验证？”凌霜：“可重复，但有条件。需特定环境、特定媒介，以及施术者需具备‘修为’。”“修为？”陆琛捕捉到关键词，“像武侠小说里的内力？”“类似，但更高阶。”凌霜斟酌用词，“你可以理解为，一种通过特殊方法修炼获得的、可操控天地能量的生命层次提升。”陆琛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第二，你来自哪里？‘玄门’是真实存在的组织？”“我来自…”凌霜顿了顿，“另一个世界。你可以理解为平行空间或高维位面。至于玄门，是我所在世界的修炼体系总称，并非单一组织。”沈薇倒抽一口凉气。平行世界？！这比修仙还离谱！陆琛笔尖停了一瞬，随即继续：“第三，你坠落此界的目的？以及，为何要帮我？”“目的，是积累功德，恢复修为，寻找回归之法。”凌霜如实相告，“帮你，是因为你我被同一场雷劫波及，命运已有交集。且你是‘皇气承载者’，助你，可得大功德。”陆琛放下笔，身体后靠，审视着她：“所以，本质上这是一场交易。你帮我解决‘超自然麻烦’，我提供资源和平台，助你获取功德。”“不错。”“那么，”陆琛指尖轻点茶几上的晶体，“这个‘幽冥子’，以及他背后的‘幽冥道’，是否会对星海、对我，构成持续威胁？”凌霜点头：“会。你身负皇气，是邪道修炼的绝佳资粮。今日断其布局，他必反扑。”客厅陷入短暂沉默。落地窗外，影视城的霓虹流光溢彩，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喧嚣与迷离。良久，陆琛缓缓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他直视凌霜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恢复修为后，会离开。那时，我身上的‘劫雷标记’，以及可能遗留的其他问题，该如何解决？”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核心——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一个迟早会离开的“异界来客”身上，风险太大。凌霜迎上他的目光，平静道：“两个方案。一，在我离开前，为你寻得彻底解决之法。二…”她顿了顿：“授你修炼之术，让你拥有自保之力。”陆琛瞳孔微缩。修炼？像她一样，掌握那些超越常识的力量？这个提议的诱惑力极大，但风险也同样巨大。一旦踏入那个世界，他现有的生活、事业、认知，都将天翻地覆。他需要时间权衡。正当陆琛要开口时，套房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助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罕见的惊慌：“陆总！出事了！《剑魄》剧组那边刚刚传来消息，陈导他。。。他在自己房间，上吊自杀了！”“什么？！”沈薇失声惊呼。陆琛豁然起身，脸色骤沉：“什么时候的事？现场封锁没有？”“七点左右发现的，已经报警了，现场初步判断是自杀，但…”助理的声音发颤，“但陈导留下的遗书里，写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助理咽了口唾沫，隔着门板，声音清晰地传进来：“遗书上写：‘他们来找我了。血池的秘密，我不能说。下一个，轮到谁？’”话音落下，套房内温度骤降。凌霜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向窗外《剑魄》剧组所在的方位。她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那个方向，正有一缕极淡极淡的、与青铜鼎同源的阴秽死气，在夜色中缓缓弥散。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就在助理话音落下的瞬间，茶几上那枚粉色晶体，竟毫无征兆地轻微震颤了一下。晶体内部，一道原本已熄灭的雷纹，悄然重新亮起。微弱如萤火，却猩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