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4章（第1页）

童男童女被拴在祭柱上，脚下堆满干柴。雨神使举着火把：“午时三刻，祭品归天。”云烬踉跄走来，身后跟着全村百姓。他开口只说了一句话：“我以神律之名，判你——剥夺神职。”下一秒，虚空裂开，十七条金色锁链洞穿胖子身体。---午时，河边神坛。说是神坛，其实只是个简陋的土台。台中央插着一面褪色的“雨神旗”，布料破烂，在干燥的风里要死不活地飘着。旗杆下，立着两根木柱。七岁的小石头被草绳捆在左边柱子上，吓得尿了裤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声喊着“姐姐”。右边柱子上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已经哭晕过去，脑袋耷拉着。柱子下堆着干柴。雨神使坐在台边的竹椅上，两个随从站在两侧。胖子今天换了身新锦袍，大红色，绣着金线云纹，在灰黄色的天地间扎眼得像一滩血。他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火苗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黯淡，但没人敢忽视它——那是点燃干柴、焚烧活祭的信号。台下，村民跪了一片。阿草跪在最前面，指甲掐进手心，血从指缝渗出来。她眼睛红肿，死死盯着弟弟，嘴唇咬得发白。老村长跪在她旁边，闭着眼，嘴唇哆嗦着念什么，可能是祈祷，也可能是诅咒。时间一点点爬向午时三刻。胖子打了个哈欠，眯眼看了看天：“时辰快到了。”他站起来，举着火把，走向木柱。“等等——！”嘶哑的喊声从土路尽头传来。所有人转头。云烬踉跄着走来。他还穿着那件破碎的素白袍子，但血迹已经干涸成深褐色。胸口虽然凹陷处鼓起来了，但走路时明显能看出左腿使不上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走得很快。身后，跟着全村二十几个还能走动的村民——不是自愿的，是阿草一家家敲门，红着眼睛说“信我一次”，硬拉来的。胖子停住脚步，小眼睛眯成缝：“又是你？”他笑了，肥肉堆叠：“怎么，昨天的打没挨够？”云烬走到神坛下，没上台。他抬起头，看向胖子：“雨神使，我有话要问。”“问？”胖子嗤笑，“行啊，问完正好送你上路，给雨神老爷多添个祭品。”云烬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金色文字开始流转。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回响：【审判准备就绪。请当众指证其违背律条，并提供证据。】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传进每个人耳朵：“神律第三百条：任何神职者不得以任何形式索要活体祭品。”“昨日，你在此地亲口说：‘按老规矩，交不出供奉，就抽签出童男童女。’”“现场二十三人，皆可作证。”村民骚动。胖子脸色一沉：“那又如何？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云烬提高音量，“谁定的规矩？雨神？还是你？”他往前一步，指向木柱上的两个孩子：“神律明令禁止活祭，你却以‘规矩’为由，年年索取。此为罪一。”胖子握紧火把：“你——”“神律第四百五十一条。”云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属地雨神须按天时、地需降雨，不得以供奉多寡为条件。”他转身，指向龟裂的河床、枯死的树木：“此地干旱三月，河断井枯，庄稼死绝。”“你作为雨神属官，三月未降一滴雨，却对村民说‘供奉不足，心不诚’。”“此为罪二。”村民中响起低语。有人抬起头，眼神复杂。胖子额头冒出冷汗：“你胡说什么！降雨要看天时……”“天时？”云烬冷笑，“那昨日暴雨从何而来？”胖子语塞。“那是雨神老爷开恩！”一个随从抢话。“开恩？”云烬盯着胖子，“昨日暴雨，是你在回程途中，为显神威随手降下，只为湿你锦袍、供你赏玩——我说得可对？”胖子瞳孔骤缩。他昨日确实在轿中无聊，随手召了片云下雨玩。但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云烬脑海中，系统提示浮现：【证据补充：昨日暴雨范围仅限神使归途三里，与旱区无关，属滥用权柄。】他继续开口，语速加快：“神律第六百三十三条：神职者不得滥用私刑。”“昨日，你因我质疑，命随从对我拳脚相加，致我重伤濒死。”“此为罪三。”“神律第八百二十条：不得虚报供奉数额。”“去年秋收，你上报神界‘此地供奉丰足’，实则拿走村民七成收成，导致冬粮不足，饿死十一人。”“此为罪四。”一条条。一款款。云烬的声音越来越稳，脸上的苍白被一种凛冽的气场取代。他每说一条，就往前走一步，胖子就不自觉往后退一步。当他说到“第十条：不得强占民女”——去年村里李家的姑娘被胖子带走，再也没回来时——台下有妇人突然嚎啕大哭。那是姑娘的娘。“第十一条：不得私增税目……”“第十二条：不得伪造神迹……”“第十三条……”“够了！”胖子尖叫，脸色铁青，“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云烬停下。他站在神坛边缘，与胖子只隔三丈。风吹起他破碎的白袍，露出下面新愈合却仍显狰狞的伤口。他抬起头，看向灰黄的天空，轻声说：“我只是……一个看不过去的人。”然后，他转头，看向胖子，目光如刀：“雨神使，九品属官，累计违背神律——十七条。”“证据确凿，人证俱在。”“我以神律之名——”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胖子眉心：“判你，剥夺神职！”话音落下的瞬间——“轰——！！！”虚空炸裂！不是雷声，是某种更古老、更威严的法则共鸣！云烬眉心那道裂痕，爆发出刺目金光！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旋转，竟凝成一本巨大的、虚幻的——神律金书！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第三百条。金色文字从书页中飞出，化作一条碗口粗的锁链，链环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律法条文，带着镇压万法的威严，从虚空深处探出！“噗嗤！”第一条锁链，洞穿胖子左肩！“啊——！！！”胖子惨叫，火把脱手。但这只是开始。书页翻动，第四百五十一条文字飞出，化作第二条锁链——“噗嗤！”右肩洞穿！第六百三十三条，第三条锁链，洞穿腹部！第八百二十条，第四条……一条接一条！十七条金色锁链，每一条都对应胖子违背的一条神律，从虚空中迸射而出，将他整个人钉在半空！胖子疯狂挣扎，锦袍被血浸透。他嘶吼着调动神力，周身泛起水蓝色的光晕——那是雨神属官的神力，能呼风唤雨。但金光锁链触碰到水蓝神力的瞬间——“滋滋滋！”像烧红的铁烙进冰雪。神力消融了。被锁链上的律法文字，生生吞噬、分解！“不……不可能！”胖子尖啸，“我是神！我是雨神属官！你一个凡人——呃啊！！！”锁链收紧。胖子体内的水蓝神力，被硬生生从经脉、从丹田、从神格碎片中抽离！化作一缕缕蓝色光丝，顺着锁链倒流，汇聚向云烬眉心的金光！【剥夺进行中……】【检测到权柄：“微雨”（残缺）】【是否接收？】云烬咬牙：“接收！”“轰——！”蓝色光丝涌入眉心！刹那间，他“看”见了——看见方圆十里内，每一缕水汽的流动。看见地底三十丈深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河。看见天空云层稀薄，但只要他愿意，就能用那点微薄的权柄，从百里外“借”来一丝水汽，降下一场……细雨。他还“看”见了一些碎片记忆——胖子坐在轿中，随手召云下雨，看村民在雨中跪拜狂喜，哈哈大笑。胖子私吞供奉，用神力在城中购置宅院，养了三房小妾。胖子去年带走李家姑娘时，那姑娘眼里的绝望……“畜生。”云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锁链抽取速度加快！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锦袍变得空空荡荡，肥肉消失，皮肤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他体内那点神格碎片彻底崩碎，化作最后一点蓝光，被锁链抽走。当最后一缕神力离体——“啪嗒。”胖子从半空摔落在地。他挣扎着抬头，看向云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你……你究竟是……”云烬没回答。他闭着眼，感受着眉心多出来的那点“微雨权柄”。很微弱。大概只能让十丈内下一场毛毛雨。但这是权柄。是神明才有的力量。而现在，在一个凡人——或者说，前神裔——的体内。【剥夺完成。】【获得权柄：“微雨”（残缺）】【新增职责：每月须为此地降雨一次，每次不少于一刻钟，否则权柄反噬，剥夺宿主对应生命力。】冰冷的提示音，让云烬心头一凛。权柄与职责绑定。不行使，就会死。他睁开眼，看向台下。村民全傻了。跪着的站起来了，趴着的抬起头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台上——看着那个被锁链钉过后瘫软如烂泥的胖子，看着那个眉心还残留金光的白衣少年。寂静。只有风吹过破旗的“哗啦”声。然后，阿草第一个冲上台。她没看胖子，直接扑到木柱前，手忙脚乱地解弟弟的绳子。草绳松开，小石头“哇”地哭出来，死死抱住姐姐的脖子。另一个孩子的父母也冲上来，解绳子，抱孩子。台下，村民渐渐围拢。他们看着瘫在地上的胖子——曾经的雨神使，现在只是个干瘪的、奄奄一息的凡人。有人试探着踢了一脚。胖子没反应。又踢一脚。还是没反应。“他……他真的没神力了？”一个老汉颤声问。云烬点头：“没了。”“那……那雨……”老村长看向云烬，眼神复杂，“以后……”云烬沉默片刻。然后他抬起手，心念微动。眉心金光一闪。天空中，一片很小的、只有十丈方圆的云凝聚而来。云层很薄，但确实有水滴落下。“淅淅沥沥……”毛毛雨，洒在神坛周围，打湿了干裂的泥土。村民伸出手，接住雨滴。是真的雨。虽然很小，很少。但这是三个月来，第一场不需要供奉、不需要祭品的雨。“下雨了……”有人喃喃。“真的下雨了……”“他……他让下雨了……”人群骚动。然后，不知谁第一个跪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除了抱着孩子的阿草和那对父母，所有人都跪下了，朝着云烬。“谢……谢谢恩人……”“谢谢您……”云烬看着跪倒一片的村民，心里却没有喜悦。只有沉重。他弯腰，捡起胖子掉在地上的那支火把。火已经灭了。他握着火把，走到河边——河床干裂，裂缝能塞进拳头。云烬举起火把，不是点燃，而是用力一掷！火把划过弧线，“噗通”掉进最深的一道裂缝里，连个回响都没有。他转身，看向村民，声音沙哑：“从今天起，这里没有活祭。”“没有神使。”“雨……我会每月降一次。”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灰黄的天空：“但这不是恩赐。”“这是……代价。”说完，他跳下神坛，踉跄着往回走。每走一步，眉心就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新获得的权柄在适应，也是职责在提醒他：一个月后，必须再来降雨。阿草抱着弟弟追上来：“云烬哥，你的伤……”“没事。”云烬摇头。他走回茅草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脑海中，系统提示再次浮现：【首次审判完成。】【宿主获得：微雨权柄（残缺）】【神性恢复：1%】【下一阶段目标：审判十名违律神职者，可解锁“神律之眼”——看破伪装，直视神格。】云烬闭上眼睛。审判十名？他现在连走路都费劲。但……他想起胖子被锁链洞穿时那张惊恐的脸。想起村民跪拜时眼里的希望。想起阿草抱着弟弟哭泣的样子。还有脑海中，那些金色锁链从虚空迸射而出的画面——规则的力量。比神力更古老、更不可违抗的力量。他握紧拳头。然后松开。“还不够。”他低声说。窗外，那场小小的毛毛雨已经停了。地上只有一点点湿痕，很快就会被焦土吸收。但云烬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比如雨。比如审判。比如……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