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5章（第1页）

雨神殿的追捕令传遍百里神道：“擒杀渎神者，赏神晶十颗。”三名神兵降临时，云烬正咳出血块——微雨权柄在疯狂反噬，警告他必须立即降雨。可他脚下，是干裂了三十年的“无雨之地”。土地神从破败神龛中钻出，咧嘴笑：“想借道？留下买路财——一条胳膊，或一个丫头。”云烬抹掉嘴角的血，看向他身后那尊布满裂缝的神像：“神律第六百条：不得勒索过路费。”“你犯了。”---雨神殿，震动了。消息传到九重天最底层这座青黑色神殿时，已是云烬审判雨神使的第三天。殿内，雨神本体——一个笼罩在淡蓝色水雾中的高大身影，缓缓睁开双眼。祂面前，悬浮着一枚碎裂的玉牌。那是属官的本命神牌。碎了，意味着神职被剥夺，神力尽失。“凡人……审判神明？”雨神的声音如深潭寒水，在殿中回荡。殿下跪着三名神兵。他们身穿制式玄甲，胸口刻着雨云纹，面甲遮脸，只露一双冷漠的眼睛。这是雨神殿蓄养的下界巡查使，专司处理“渎神事件”。“是。”为首神兵低头，“据残留影像回溯，那人眉心有金色裂痕，疑似……原初神裔特征。”“原初？”雨神周身水雾剧烈波动，“不可能！原初神裔都在授格大典上被……处理干净了！”祂顿住，像是意识到失言，改口：“罢了。不管他是谁，敢动我的人，就必须死。”神王抬起右手，一滴深蓝色的水珠从指尖凝聚，飘向神兵首领：“带我的‘重雨珠’去。此珠可感应百里内一切水属权柄波动——他既夺了微雨权柄，就逃不出追踪。”“找到他。”“就地格杀。”“尸体带回来，我要亲自看看，他眉心的金痕到底是什么。”神兵首领双手接过水珠：“遵命！”三神兵化作蓝光，冲出雨神殿，坠向凡间。---同一时间，荒村百里外，一座废弃山神庙。云烬蜷缩在破败的神像后，浑身发抖。不是冷，是疼。眉心深处，那点微雨权柄像烧红的烙铁，在颅骨里疯狂冲撞。每一次脉动，都传来系统冰冷的警告：【职责未履行：本月降雨未执行】【权柄反噬倒计时：24时辰】【反噬形式：剥夺生命力，按日递增】今天是第三天。第一天只是微微头晕。第二天开始咳血。现在，他每呼吸一次，肺里都像有刀子在刮，咳出来的血块里混着细碎的金色光点——那是神力在反噬下，开始分解他的生命本源。“云烬哥……”阿草跪在旁边，用破布擦他嘴角的血，手在抖，“你怎么样？”小石头躲在姐姐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云烬眉心——那里，金色裂痕正在不断明灭，像一颗濒临爆炸的星辰。“没事。”云烬撑着墙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阿草扶住他。“我们必须走。”云烬喘着气，“雨神使被废，雨神殿很快会派人来。这里……不安全。”“去哪里？”阿草问。云烬看向西方。根据他从微雨权柄中感知到的信息，往西三百里，有一片名叫“青泽”的湿地。那里水汽充沛，或许能缓解权柄反噬——至少，能让他降下那场该死的、必须完成的雨。但他现在这个状态……走三里都难。“先离开这座山神庙。”云烬咬牙，“神像虽破，仍有残香，容易成为追踪标记。”三人搀扶着走出庙门。外面是黑夜。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山路崎岖，两边是枯死的灌木。风很冷，带着焦土的味道。他们走了不到二里。云烬又吐了一口血。这次，血里的金色光点更多了。“歇会儿……”阿草红着眼眶，扶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就在这时——“嗡……”怀中的重雨珠突然震动！他猛地睁眼：“找到了！在西北二十里，正在移动！”“追！”另两人同时起身。三神兵化作三道蓝光，撕裂夜幕，疾射而去。速度，是凡人奔跑的百倍。---云烬突然按住眉心。裂痕烫得惊人。不是反噬的疼，而是某种……预警。“有人来了。”他嘶声道，“很快。是神界的人。”阿草脸色煞白：“那怎么办？”云烬看向前方山路——不远处，有个岔路口。路口立着一座小小的神龛，龛中供着一尊斑驳的土地神像。神像很旧，彩漆剥落大半，香炉里积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祭祀了。但云烬眉心的权柄，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神力波动。“土地神……”他眯起眼。在神界体系里，土地神是最低等的“毛神”，连品级都没有，只能管方圆几里地。但这类小神往往消息灵通，熟悉本地一切路径。或许……能利用。“去神龛那儿。”云烬说。三人刚到神龛前——“咳咳。”神像后，传来苍老的咳嗽声。一个佝偻的身影慢吞吞走出来。是个干瘦老头，穿着破旧的土地神袍，胡子稀疏，眼睛浑浊。他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杖头挂着一串褪色的铜钱。“这么晚了，还赶路啊？”老头咧嘴笑，露出缺了几颗的黄牙。阿草警惕地把弟弟拉到身后。云烬盯着他：“土地神？”“哎哟，认得小老儿？”老头眯眼打量云烬，目光在他眉心的金痕上停留片刻，笑容更深了，“几位这是要去哪儿啊？”“向西。”云烬简短道。“向西啊……”老头拖长声音，用木杖敲了敲地面，“前面十里，是我的地盘。按规矩，过路得交‘地税’。”“地税？”阿草忍不住开口，“从来没听说过……”“现在听说了。”老头笑容不变，“要么，留一条胳膊。”他看向云烬：“要么，留下这个丫头。”小石头吓得抓紧姐姐的衣角。云烬没说话。他闭上眼睛。脑海深处，系统面板自动浮现——【检测到神职者：土地神（无品级）】【权柄：地脉感知（微弱）】【违背神律条目检索中……】【检索到：神律第六百条：神职者不得以任何形式勒索过路费、地税等非法财物。】【证据：该神亲口索要，现场三人可作证。】【符合审判条件。】云烬睁开眼。他看向老头身后那尊斑驳神像——神像胸口，有一道细细的裂缝。“土地神。”云烬开口，声音因疼痛而沙哑，“你在此地任职多久了？”老头一愣：“关你什么事？”“三十年。”云烬替他回答，“三十年前，你因庇护山洪中的三个孩童，积攒微薄功德，被上一任土地神点化，授此神职。”老头脸色变了：“你……你怎么知道？”云烬没回答，继续说：“授职时，神律官告诫你三条：一，不得勒索；二，不得见死不救；三，每月须巡视地脉一次，防地气淤塞。”“第一条，你今日犯了。”老头后退半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我、我只是按规矩……”“规矩？”云烬往前一步，眉心的金痕骤亮！金光映亮破败的神龛，也映亮老头惨白的脸。“神律第六百条，明令禁止勒索。”云烬抬起手，指向老头，“你刚才亲口索要‘地税’，要胳膊，要人——现场三人，皆是证人。”“我……”老头想辩解。但云烬不给机会。他脑海中，金色锁链的虚影再次凝聚！这一次，比审判雨神使时更熟练，更迅猛！“以神律之名——”云烬低喝：“判你，剥夺神职！”“轰——！！！”虚空裂开！一条只有手臂粗细、但凝实无比的金色锁链，从裂痕中迸射而出！锁环上，“第六百条”的神律文字清晰如刻！老头尖叫着试图躲闪，但他那点微弱神力在律法锁链面前，如同纸糊！“噗嗤！”锁链洞穿他干瘦的胸膛！没有血。只有土黄色的光丝，从他被洞穿处疯狂涌出——那是土地神的神力本源，与地脉相连的权柄！【剥夺进行中……】【检测到权柄：“地脉感知”（微弱）】【是否接收？】云烬咬牙：“接收！”土黄色光丝顺着锁链倒流，涌入眉心！刹那间，他“看”见了——以神龛为中心，方圆五里内，每一寸土壤的结构、湿气、虫蚁巢穴，甚至埋在地下的几枚锈蚀铜钱，都清晰呈现在感知中。他还“看”见了地底深处，缓缓流动的稀薄地气。以及……三条正从东南方向急速逼近的蓝色光点！那是雨神殿的神兵！距离，不到十五里！但这不是全部。在土地神的记忆碎片中，云烬还“看”见了一幕——三天前的深夜。老头缩在神龛后打盹，突然被一股恐怖的威压惊醒。他偷偷看去。三个身穿黑袍、面戴金色面具的身影，悬浮在荒村上空。他们手里拿着某种罗盘状的法器，正在扫描整片区域。为首的黑袍人，有一双冰冷的金色眼睛。他开口，声音如金属摩擦：“原初神裔的坠落点……就在附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神王有令——此子，绝不能落在雨神那种废物手里。”画面碎裂。云烬猛地睁眼，背后冷汗涔涔。原初神裔……金色眼睛……神王密令……老头已经从空中摔落在地。他蜷缩着，身体干瘪得像一具裹着皮的骷髅，眼中神光彻底熄灭。那点微薄的土地神职，被剥夺得干干净净。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老鬼魂，连显形都困难。阿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第二次了。云烬哥又一次……审判了一个“神”。云烬却顾不上解释。他捂住眉心，新的权柄在体内冲撞，与微雨权柄互相排斥，疼得他眼前发黑。但更紧迫的是——“快走！”他嘶声道，“追兵来了！不到十五里！”阿草惊醒，连忙搀扶他。云烬却推开她，咬牙站直。他闭上眼睛，将新获得的“地脉感知”权柄催动到极致。方圆五里内，所有土壤结构在脑中成像。然后他找到了——一条隐藏的地脉裂缝。就在神龛后方三丈处，被枯草掩盖，垂直向下，深不见底，但宽度勉强能容一人通过。裂缝深处，有微弱的水汽渗出。“那里！”云烬指向裂缝，“跳下去！”“什么？”阿草愣住。“没时间解释了！”云烬抓起小石头，塞进阿草怀里，“相信我！”阿草一咬牙，抱着弟弟冲向裂缝，纵身跃下！云烬紧随其后。就在他跳入裂缝的下一秒——“咻！咻！咻！”三道蓝光从天而降，落在神龛前。正是雨神殿的三神兵。首领手中的重雨珠疯狂震动，蓝光直指裂缝！“在下面！”首领冷哼，“追！”三人化作蓝光，就要冲入裂缝。但就在这时——“嗡……”裂缝边缘，突然泛起土黄色的微光。那是云烬跳下前，用刚获得的地脉权柄，强行调动了方圆五里内所有地气，在裂缝口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封印。不是防御。是扰乱。地气封印隔绝了重雨珠的追踪信号。“怎么回事？！”首领发现重雨珠的光芒开始混乱，指向四面八方。“地气干扰！”一个神兵惊道，“那小子……怎么会有土地神的权柄？！”首领脸色铁青。他看向黑黢黢的裂缝，又看了看手中紊乱的重雨珠，咬牙：“分头追！他重伤在身，跑不远！”“一旦发现，直接格杀！”“是！”三神兵化作三道蓝光，散向不同方向。而裂缝深处。云烬重重摔在一片潮湿的泥地上。阿草和小石头就在旁边，惊魂未定。这里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河床。河水早已干涸，只剩淤泥和碎石。头顶是高耸的岩壁，裂缝入口在几十丈高处，只剩一点微光。暂时……安全了。云烬瘫在泥地里，大口喘气。眉心，两种权柄还在冲突。微雨权柄在嘶吼：必须降雨！地脉权柄在低鸣：此地无水！系统警告疯狂刷屏：【反噬倒计时：23时辰】【生命力持续流失中……】云烬咳出一口血。血里的金色光点，已经多到刺眼。阿草爬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擦血，却越擦越多。“云烬哥……你、你别死……”她声音带哭腔。云烬看着她，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眼睛通红的小石头。他想起兄长最后那句“活下去”。想起养母临终时握着他的手。想起雨神使被审判时，村民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还有……记忆碎片里，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睛。“不会死。”他嘶哑着说，撑着坐起来。“至少现在……不会。”他闭上眼睛，将地脉感知催动到极限，向下探索。十丈。二十丈。五十丈……终于，在百丈深处，他“看”见了一条微弱的地下暗流。水流很小，像一根细线。但那是水。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用微雨权柄，引导那股暗流的水汽上升；用地脉权柄，在岩层中开辟细微的通道。很难。两种权柄冲突，每一次调动都像在撕裂灵魂。但他没停。血从七窍流出来。但他没停。终于——“滴答。”一滴水珠，从岩壁渗出，滴落在他脸上。冰凉。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一场极小范围、只覆盖他们三人所在的这片淤泥地的毛毛细雨，在地下百丈的黑暗中，悄然降临。【本月降雨职责：完成】【权柄反噬暂停】【生命力流失停止】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云烬彻底脱力，向后倒在泥地里。雨还在下。很小，很轻。但在绝对的黑暗和绝望中，这也许是世间最珍贵的雨。阿草抱着弟弟，仰起脸，任由雨滴落在脸上。她哭了。无声的。云烬躺在泥地里，看着头顶岩壁缝隙中透下的那点微光。脑海中，那双金色眼睛的影像挥之不去。神王密令……原初神裔……所以，他的坠落，不是意外？兄长剥离他神格时，是在……保护他？“呵……”云烬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他只是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淡淡的金痕正在皮肤下游走，那是两种权柄融合的迹象。还不够。要想活下去，想知道真相，想保护身边的人……他需要更多权柄。更多力量。更多……审判。黑暗中，他握紧拳头。雨停了。地下重归死寂。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河床中，微弱而坚定。而地面上，三名神兵还在疯狂搜寻。雨神殿的怒火在蔓延。更深处，那双金色眼睛的主人，正将罗盘指针，缓缓转向西方。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