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一百八十章二合一考虑到此处已经是梁国的边陲之地,天高皇帝远,梁国对此的控制力被削弱,出现这种情况,或许还能勉强所做正常。叶争流努力地帮梁国贴了许多金在脸面上,以赵玉浓朋友的角度,为梁国找出了少许闪光点和希望。大概是她的沉默让店小二误解了什么,小二只以为叶争流是害羞不好开口,干脆将手中的抹布一放,半个屁股坐在叶争流对面的长凳上,推心置腹地跟叶争流讲了起来。“客官,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见怪。这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夫妻更亲密?——父母?父母能陪您生孩子吗?——孩子?孩子能帮您生父母吗?到最后还不是得两口子过日子,一起生孩子,一起照顾爹娘。您说,做夫妻是这样的大好事,只有一个怎么能够呢?!”叶争流:“……”这一通诡辩逻辑,听得叶争流目瞪口呆。她抬起视线,平平直视店小二的脸,心想要没有十年脑血栓,一般人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看店小二将这一通话说得这么自然,这么顺理成章、清新脱俗,一看便知被洗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叶争流对欢喜尊的事情了解不多。裴松泉总对叶争流有一种保护欲——实际上,半神对所有善良阵营的人类都有保护欲。所以,这等事他从来也不和叶争流说。现如今,这店小二自己捧着情报送上门来,叶争流自然来者不拒地笑纳。她故意露出一丝迟疑之色:“你说得……好像有一点道理。”“是吧是吧。”店小二顿时两眼放光。见叶争流这远来的客官也会被“圣理”吸引,店小二顿时大觉畅快。他整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叭叭叭地对着叶争流就是一通诉说。从此人的叙述当中,叶争流分门别类,依次总结出了欢喜教相关的信息。欢喜教内部,有着非常严格的制度区分。按照店小二的介绍,他们这些教众,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做七色七等,此外还有最低等的一众麻衣。比麻衣教众级别更高的,乃是红衣教众,一路往上数去,最高等的教众便是紫衣。普通人加入欢喜教以后,自动成为麻衣教众。麻衣教众要想升级为红衣教众,方法也简单。只需拉来四个其他人入教,不但可以从麻衣升级为红衣,还能得到教中下发的崭新红衣一套,以示褒奖。听到此处的叶争流:“……”等等,你这个不是……店小二喋喋不休,很是自豪:“像我便已经是橙衣教众。不但每月供奉的银子可以减免十分之二,每次观内相聚之时,都可穿着教中下发的橙衣。客官您晓得,这名头可不是好得的。我足足引导了十六人入我教中,令他们知晓世上大欢喜,这才有幸被授予橙衣。”叶争流:“……”好的,她确定了,这个模式就是传销。任何学过初中数学的人,都能从这个数目里听出不对劲。众所周知,加法和次方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然而这个世界遍地文盲。叶争流不抱希望地问了店小二一句:“你知道升到紫衣教众需要拉多少人入教吗?”,只换来了一声爽朗的哈哈笑:“等换了新衣以后,需要拉多少人入教,堂主都会告诉我们的。”叶争流很是无奈地摊平了自己的手,示意店小二:“还有什么,都劳烦你一口气说了罢。”“哦哦!”小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岔,又接着刚刚的话口谈了下去。他讲着讲着,叶争流就不由得坐直了。——等等,什么叫做上级教众可指下级教众为夫妻?——又有什么叫做,成为黄衣教众后,有资格召集二十人以下的欢喜堂会?——还有那个绿衣教众能召集五十人以下欢喜堂会、青衣教众可召集两百人以下欢喜堂会,以及蓝、紫衣教众可立新欢喜观……这是什么意思?叶争流怎么听着,怎么感觉这不是些未成年人应该了解的东西。就在她的表情已经快维持不住的时候,新鲜端上的饭菜正好解了叶争流燃眉之急。见叶争流拿起筷子,小二把抹布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又和叶争流唱了个喏,陪着笑脸离开了。叶争流草草吃了几口饭菜,顺手拉开系统看了看,不甚有兴趣的将筷子放下了。店小二注意到她神情恹恹,很热心地凑了上来:“客官,是咱们的菜做差了?”“不是,天色已晚,我要投宿,让掌柜的给我开一间上房。”叶争流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这些,都给我端进房里去吧。”“好嘞!”——————————————月上柳梢,客栈的天字房,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条细缝。听着屋里均匀的呼吸声,为首之人悄悄地打了个手势。“睡着了,进来吧。”房门一下子被拉开,四个人一股脑涌进屋里。为首之人大模大样地撩起架子床的纱帐,忽然大叫一声,往后跳了一下。原本应该被迷药放倒的少女,正一脸不爽地支着下巴坐在床上。她身上衣衫齐整,甚至连脚上的小鹿皮靴子都没脱,非常嚣张地在被子上踩了好几个脚印。“你们果然是黑店。”叶争流不出意外地说道。她没好气地吹亮手里火折子,眯着眼睛打量过四张凑上来的大脸,冷笑道:“然后还是个团伙作案?”店小二如此嚣张地在店中传教,掌柜的居然不管。叶争流当时就长了个心眼。后厨端上来的饭菜叶争流只吃了两口,接着打开系统里的个人面板一看,自己的信息里果然跟了个“极轻微迷。药状态,三十分钟后可自然代谢”的小括号。欢喜教在梁国传教,叶争流一时还管不到那么宽。但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为首的店小二已经换去了身上那套染着油污的布衣,正穿着一件亮澄澄的橙色衣衫。他身后跟着掌柜的,还有两个店里干活的男人,每个都穿着鲜艳的红衣裳,即使在黑夜里也比其他人显眼。难怪当时街上数家饭店,只有这一家门庭冷落,人头寥寥。原来是此处早已被发展成了一个欢喜教的窝点。这四人虽然被叶争流当面捉住,然而神态里却丝毫没有被人当场拿住的慌张。更有甚者,他们几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朝着叶争流扑上来,打算捂嘴按腿,把叶争流当场制住。这一套流程做得如此熟练,可见他们干这事绝不是第一回了。大概在得知自己是外乡人的时候,这家黑店就准备好了晚上的夜袭吧。叶争流将一切尽收眼底,神情越发厉然。今日他们是碰上了自己,不知道从前已经用这套手法祸害过了多少人?手腕一抖,叶争流袖里的烟凤翎平平滑出。对付这几个杂碎,叶争流连卡牌也用不着。就在叶争流跳下床铺的同时,那为首的店小二也一脸垂涎地迎了过来。他咧着自己的两片厚唇,口中犹自絮絮道:“你生得如此美貌,入教至少也能得个黄衣。若我不是姑娘你的荐教之人,只怕还没这个福气沾上你。呵呵,小姑娘不要跑动,只消今天一晚,就让你知晓世上极乐……”叶争流双眼寒光一闪,袖中烟凤翎扬起,当即就要朝着此人迎头劈下。然而,在烟凤翎之前,比叶争流的剑更快的,反而是她丹田里的一张卡牌!叶争流下意识伸出左手,那张卡牌便直接从卡册里越出,蹦进了叶争流的掌心里。像是无法再忍受眼前场景一般,卡牌上的技能正如同额头青筋般一跳一跳,仿佛在催促着叶争流:你要是不用我,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叶争流:“……”她没料到,这幅夜袭画面,竟然会引起卡牌这么大的反应。叶争流低头往下看,心想这卡牌如此路见不平,不知究竟是哪位暴躁老哥?是对女性最好的鲁智深大师吗,还是看到姑娘哭自己也忍不住要流眼泪的贾宝玉公子哥儿?不,都不是。躺在叶争流手心里的卡牌金光闪闪,正是她前不久刚刚抽出的天阶卡柳宗元。叶争流:“???”叶争流愕然地挑起一边眉毛,心里很是惊异。不过,叶争流的战斗意识已经形成体系。短暂的吃惊不但不会打断叶争流的动作,她甚至还能根据实际情况,第一时间调整自己的反应。就像现在,既然柳宗元卡挺身而出,叶争流便从善如流地动用了技能。一直在一跳一跳的,是柳宗元卡第一技能,也是被叶争流先前猜度最多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将这个技能甩手打出,叶争流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条不甚靠谱的念头。等等,莫非此“鸟”非彼“鸟”,所以千山“鸟”飞绝,实际是一个针对男性的特别技?……这个想法要是让叶争流上辈子的语文老师知道,一定会把她拍平进语文书里。下一秒钟,仿佛要阻止叶争流乱猜似的,一片冰雪皑皑的精神图景豁然在她脑海中展开,刺得叶争流当场一个激灵。雪,漫天的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自空中飘下,如鹅毛,似柳絮,松软地铺在大地上,银装素裹,一层紧叠着一层。大雪掩盖住所有和温暖沾边的一切。雪花覆上枯树,枝干便为此白头。严寒冰封江流,让本来与天色相接的漫江潮水,也变成洁白得与四周无二的东西。整个世界空茫无际,没有人声也没有鸟语,风雪声隔绝了天地间所有细碎的动静,只有寒冷的北风从平原万里呼啸而过,雪珠子轻轻沾在身上,一片一片,一滴一滴。叶争流像是被直接切成了两部分存在。一部分的她正彷徨在雪景之中,六角形的雪花在她伸出的掌心里融化。而另一部分的叶争流则站在酒楼的客房,眼前就是几个正完全失去战斗力,躺在地上冻得哆哆嗦嗦,用双臂抱紧自己,牙关打着寒战,磕磕作响的男人。她依旧能感知到躯体的一切:她手中正握着烟凤翎、房间里还有冷菜冷饭的气味、男人们嗷嗷的叫喊声也尽数落入叶争流的耳朵。叶争流朝地上的几个男人走了过去。与此同时,她也操纵着精神图景中的那个自己原地坐下。非常奇妙,这感觉就像是同时拥有了两个自己。应该因为叶争流是柳宗元卡卡主的缘故,虽然北风呼啸,雪花铺天盖地,然而叶争流却并不觉得冷,只是感到令人镇定和清醒的凉意。处于雪景中的叶争流走动起来,脚下踩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每一个都近乎半尺。她踮起脚来极目远眺,便见渺渺的江岸对面处,一粒芥子般的小舟正停在岸边。乌黑的船头正盘膝坐着一个披着蓑衣的渔翁,临寒江而钓。白雪层层地盖满了他的斗笠和蓑衣,把这老翁也变成无差别的颜色,与淡灰的天和纯白的江流一体。精神中的叶争流不忍打扰,现实里的叶争流却忍不住呵出了一口气。真美啊,叶争流想道。这是一种……何其苍茫、孤独而傲然的凌绝之美丽。原来柳宗元卡的第一技能,并不是望文生义、赶尽杀绝的攻击。叶争流对面的四个男人已经冻得脸都青了。尽管此时正处于温暖的客房之中,但他们的四肢仍然呈现出一种在寒冷之中特有的僵硬。极度的严寒迅速剥夺了他们的活动能力。刚刚这几人也不是没想过朝叶争流动手,只是动作滑稽地扑上来时,他们已经冷得连手指都不能回弯了。叶争流稍稍往旁边一避,他们便接二连三地扑到在地。如果叶争流没有看错的话,其中一个人的睫毛甚至还上了一层淡淡的霜。叶争流若有所思地扬起眉毛。柳宗元的一技能,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认知。对她而言,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仅仅是提神醒脑,并且透出一股极其孤高峻洁的气魄而已。不过,用在叶争流的对手身上,他们表现得便如同一个个当真被扔进冰天雪地。从他们睫毛上冻结的霜色来看,这个技能似乎还可以透过认知照映进现实。这效果非常神奇,叶争流以前没有过这种类型的技能。叶争流不再着急动手。她拽来一把椅子坐下,就着四个男人牙关叩响的伴奏,开始饶有兴致地分析起柳宗元的技能来。说实在话,叶争流至今也没想通:为什么忍不了冲出来的卡,居然会是柳宗元大大?上一次忍不了的卡牌是李贺卡,然后叶争流的卡面上就多出了一个技能。这一回,柳宗元卡虽然没有多出其余技能,却极其凌厉地展现了它的威力。叶争流捻起卡牌一看,发现这一回的攻击竟然没有占用冷却时间!叶争流:“!!!”莫非这就是卡牌主动请缨,和她使用卡牌的区别?客栈……暗算……色。欲……教派……究竟是哪个点戳中了柳宗元卡的脾气?眉目间猛然掠过一丝恍然,叶争流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她回忆起来了。柳宗元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河间传》。如果以晋江的审核标准来看,这是一篇没有黄色描写的小黄蚊。文章的大概内容,就是讲述一个原本品德高尚的女子,遭到别人的算计,因而被人玷污。之后此女食髓知味,不断和不同的男人行荒。淫之事的故事。叶争流对于这个故事的记忆原本没有那么深刻,只是有一个情节实在太难忘了,让她至今都能描述出来。——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在害死自己的丈夫以后,就开了一家酒楼。每天在酒楼里透过小洞观察来喝酒的男人。凡是年轻力壮的、英俊潇洒的、善于饮酒作乐的,还有大鼻子的,都可以成为女主人公的入幕之宾。叶争流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年龄还比较小,因此不知道为什么大鼻子的也可以。再后来……嗯,叶争流就长大了。她只想说,柳宗元大大,您可懂得真多啊==总而言之,刚刚四个男人不怀好意闯进客房的场面,还真和《河间传》里描述女主人公第一次被人骗污的场面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