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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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脑子里一片混沌。儿子急切的声音穿透一层层阻隔，传到我耳中：“妈妈，妈妈——”醒来时，我在医院，已经是三天后。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尖。我脑子嗡嗡的，眼神呆滞。是的，我又傻了。儿子在一边，边削苹果边絮絮叨叨。“妈妈，那天来了十几辆警车，村里被拐的妇女都被解救了。”“妈妈，李铁柱被捕了，他因为拐卖人口和故意伤害，还有非法拘禁，数罪并罚，够他蹲几十年了。”“妈妈，村里好多男人都要去蹲大狱了，我真的好开心。”“妈妈，你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他边说，边流泪。他放下苹果，怔怔看着我：“妈妈，你看我一眼啊。妈妈，那天，你喊我名字了，我好开心。”心脏，一抽一抽的。我空洞眼里，留下酸涩的泪水。我二十年的青春，被埋葬在那个肮脏的村里。突然，嘴里一甜。儿子往我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妈妈，甜，你吃！你吃！”我含着糖，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洁白的被子上。多好的儿子，可惜，他也是李铁柱的儿子，是我被强奸生下的孩子。突然，儿子手里的苹果滚落。他盯着门口，浑身拘谨起来。“唐，唐老先生，你们来了…”我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紧紧锁在我空洞的脸上。“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久别重逢的热烈。可我，很抗拒。儿子捡起滚落的苹果，乖巧道：“你们聊，我，我先出去了…”我虽然傻了，但我敏锐察觉到了他的自卑，还有，负罪感。母亲抱着我痛哭，她身上是我记忆中的味道。我本该觉得安心的，可我突然很害怕。我浑身发抖，嘴里发出尖叫“啊——啊——啊——”“老婆，你别太激动了，吓到女儿了！！”她被一个男人抱走，那个男人，是我父亲，可我，害怕…“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母亲在父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父亲的脸阴鸷无比。“那群畜生，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第二天我被接回家。出行坐的是宽敞舒适的车，比地窖还大的车。我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里。房间里的摆设如旧。熟悉的钢琴，整洁的画架，粉色的布娃娃，还有化妆镜前我那镶钻的首饰盒。妈妈扶着我，我颤抖的指尖一一摸过这些记忆里出现过许多次的物品。可化妆镜里，那个明媚的姑娘，已经变成一个满脸沧桑的妇人，头发里夹着银丝。“啊啊啊——”我怒吼着，一把打翻这些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我宁愿一直傻着，至少，不会这么痛苦。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我躺在粉色的大床上，空洞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唐先生，唐夫人，小姐受了很大刺激，需要时刻关注她的精神状态。”“她身上的伤我们能用最好的药医治，可她心理的伤，急不得…”母亲小心翼翼的啜泣声隔着虚掩的房门传来。我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火烧一样疼。“过几天，等她好一些，让纪宴臣过来一趟看看吧。”我的心一抽，纪宴臣，我的未婚夫。